盛夏的尾巴总是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里。
那天晚自习突然停电,教室里先是一阵骚动,接着有人点燃了蜡烛。橘黄色的光晕里,周清沅看见沈砚辞从书包里摸出支荧光笔,在她的笔记本上画了只发光的蝉。
“这样就不怕黑了。”他说。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蝉鸣被雨声盖过,反而显得教室里格外安静。周清沅盯着那只荧光蝉,忽然听见沈砚辞说:“我下学期要转学了。”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墨点。周清沅抬起头,看见他望着窗外的雨帘,侧脸在烛光里显得有些模糊。
“为什么?”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爸工作调动,去南方。”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她,“那边的夏天,大概也有蝉鸣吧。”
接下来的几天,蝉鸣好像突然变得稀疏了。周清沅开始数着日子过,数到最后一天时,沈砚辞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了她桌上。
“毕业礼物。”他说,耳朵有点红。
周清沅捏着信封回到家,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叠画。画的都是这个夏天的碎片:她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窗外的梧桐叶,篮球场上滚动的球,还有一只被他画得格外仔细的蝉,翅膀上写着一行小字:“其实,第一次借橡皮,是故意的。”
最后一张画的背面,是沈砚辞的字迹:“南方的蝉鸣,我替你听。”
那天晚上,周清沅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最后几声蝉鸣渐渐消失。她摸出手机,给那个刚存了不久的号码发了条信息:“北方的秋天,我替你看。”
屏幕亮起时,她仿佛听见了遥远南方的风里,藏着一声清亮的蝉鸣。那个蝉鸣不止的盛夏,好像永远停在了十七岁的梧桐影里,停在了冰镇汽水的凉意里,停在了少年转身时,白衬衫被风吹起的弧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