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的画室很快收拾好了。阳台改成了画架区，阳光好的时候，金色的光会淌在画布上，把颜料染得暖洋洋的。周清沅每个周末都来，有时坐在藤椅上看书，有时帮他洗画笔，看他把南方的绿、北方的白，一点点揉进油画里。
“缺个模特。”他举着画笔笑，笔尖还沾着钴蓝。周清沅刚想躲开，却被他按住肩膀：“就画你现在的样子，捧着杯子看雪的样子。”
画架上的画布渐渐有了轮廓：北方的窗边，女生穿着米白毛衣，手里的玻璃杯冒着热气，窗外是落满雪的银杏，而玻璃上的倒影里，站着个举着画笔的男生。“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幅画里了。”他放下画笔，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不管是南方的夏天，还是北方的冬天。”
平安夜那天，画室里飘着松针的香气。沈砚辞在画框上挂了串小灯，暖黄的光落在那幅庭院油画上，画里的少年忽然有了温度。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时，里面是枚戒指，戒面是片梧桐叶，叶尖镶着颗碎钻，像凝结的露珠。
“高三转学前夜，”他单膝跪下，声音有点抖，“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很久，想把这个给你。当时没钱买真钻，是用玻璃珠磨的，后来搬家弄丢了。”他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大小刚刚好，“这个是重新做的，叶纹照着当年那片梧桐叶刻的。”
周清沅忽然想起那个失眠的夜晚。她趴在窗台上，看见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攥着个小盒子，站到后半夜才离开。当时以为是错觉，原来有些等待，早就在暗夜里发了芽。
跨年夜的烟火在天空炸开时，他们正在画室里贴窗花。沈砚辞剪的梧桐叶歪歪扭扭，被她笑了半天。“其实我转学是因为我妈病了，”他忽然说，声音很轻，“当时怕你担心，没敢说。后来她好点了，我才敢写信，又怕你已经忘了我。”
她转身抱住他，烟火的光在他眼里明明灭灭。“我高三的日记本里，”她仰起头，鼻尖蹭着他的下巴，“写满了你的名字。每次路过梧桐树，都在想你会不会突然出现。”
画室的时钟敲了十二下，旧画架上的蓝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后面的速写本。最新的一页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个小女孩，在南方的梧桐树下捡叶子，旁边写着：“时光会老，但回声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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