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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双树之下

回响蝉鸣的盛夏

小蝉十五岁那年的春天,北方的梧桐已经长得比屋顶还高了。枝桠伸到二楼的窗台,清晨总能听到麻雀在叶间筑巢的叽叽声,沈砚辞新画的油画里,这棵树成了主角,树下站着个穿校服的少女,正是十五岁的小蝉,手里捧着本摊开的书,书页上落着片梧桐叶。

他们一家回南方过年时,南方的梧桐树更是枝繁叶茂,墨绿色的枝叶像把巨伞罩住整个院子,枝桠甚至伸到了二楼的露台,叶片时不时敲打着那幅庭院油画的画框,像在和画里的人打招呼。老太太的身体不如从前了,却执意要在院子里摆年夜饭,说“树看着呢,一家人要热热闹闹的”。

红灯笼的光映在满桌的菜上,油焖笋的香气混着梧桐叶的清苦,酿成独属于南方年节的味道。小蝉夹了块栗子糕给太奶奶,那是沈砚辞特意按北方做法做的,用的是南方的板栗,甜糯里带着点草木香。“太奶奶,这是爸爸教我炒的,”她仰着脸笑,“他说您年轻时总念叨北方的糖炒栗子。”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拍着她的手说:“好孩子,还记得太奶奶的口味。”转头又对沈砚辞叹道,“当年你爸种这棵树时,哪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祖孙四代围着树吃饭。”

饭后,沈砚辞带着小蝉去量树干。他从工具箱里拿出卷尺,小蝉则举着红漆笔在旁边待命。“你看,”他报出数字,“比去年粗了三厘米,已经快赶上我的胳膊了。”说着在树干上添了道红漆线,这是他每年必做的事,从南方到北方,两棵树的树干上都画满了这样的标记,像串刻在时光里的密码。

“等你考上大学,它该长到楼顶了。”沈砚辞收起卷尺,看着女儿仰头望树的样子,忽然想起她三岁时攥着梧桐叶项链不肯撒手的模样。

小蝉却忽然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落叶:“爸,我想考北方的大学。”见沈砚辞愣住,她又补充道,“就考咱们家附近的那所,离院子里的梧桐树近点,能经常回来给它浇水。”

周清沅在廊下听得真切,手里的茶杯晃了晃,热水溅在指尖却不觉得烫。她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离开北方,以为打包了行李就能打包所有回忆,却在每个南方的梅雨季,对着窗外的榕树想起北方的梧桐。原来有些牵挂从不需要刻意维系,它们会跟着一棵树,在时光里扎下更深的根,无论走多远,总能顺着根系找到回家的路。

北方的春天来得仓促,却格外有力。他们在新家的院子里给那棵梧桐围了圈木栅栏,是沈砚辞用老房子拆下来的木料做的,表面打磨得光滑温润。小蝉放学回来,就搬着小马扎坐在栅栏边,用刻刀在木板上画图案:南方的三角梅缠绕着北方的银杏叶,两只手拉手的小人站在双树之间,最底下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的树,我们的家”。

“等我有了孩子,”她摸着刚刻好的图案,忽然对凑过来的沈砚辞说,“我就带他来看这两棵树,告诉他太爷爷太奶奶是怎样让南方的蝉鸣,落在北方的梧桐叶上的。”

沈砚辞的“双树记”画展开展那天,周清沅特意穿了件绣着梧桐叶的旗袍。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幅巨大的油画:南方的梧桐和北方的梧桐根系在地下紧紧相连,像两只交握的手;枝叶在云端交握,织成片浓绿的天;树下站着三代人,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沈砚辞和周清沅牵着少女时期的小蝉,而小蝉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把片梧桐叶递到孩子眼前。

画的角落有行小字:“所谓永恒,不过是让爱以树的模样,继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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