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昭从梦中惊醒时，晨光正透过实验室破碎的穹顶洒落。

她蜷缩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身上盖着马嘉祺的作战外套。不远处，丁程鑫靠墙坐着，金丝眼镜搁在一旁，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而马嘉祺——

——马嘉祺不见了。

沈昭猛地坐起身，锁骨下的烙印传来一阵钝痛。昨晚救赎程序启动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太多画面在脑海中翻腾：小时候丁程鑫教她认药材的温柔，十五岁雨夜他递来手术刀的冰冷，二十岁生日他给她注射药剂时颤抖的手指……

丁程鑫他去找抑制剂了

丁程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沈昭这才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缠着绷带——那是昨晚记忆洪流冲击时，他徒手砸碎玻璃留下的伤。

丁程鑫烙印融合会产生高热

他指了指沈昭颈侧

丁程鑫你的体温已经连续12小时超过39度

沈昭摸向自己的皮肤，果然烫得惊人。监护手环早就不堪负荷黑屏了，但不用仪器也能感觉到身体在燃烧。

沈昭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她攥紧外套

沈昭马嘉祺呢？

丁程鑫捡起眼镜戴上，镜片后的眼睛恢复了些许清明

丁程鑫去沈氏医药旧仓库了，只有那里还有能压制烙印反应的药

停顿片刻

丁程鑫他让我…看着你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某种屈辱的认输。

**实验室角落的全息投影仪还在循环播放记忆碎片。**

沈昭赤脚踩过冰凉的金属地板，停在一段影像前——十二岁的她发着高烧，少年丁程鑫彻夜守在床边，用酒精棉擦拭她的额头。

丁程鑫那时候是真的

丁程鑫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白大褂的袖口沾着血渍，却依然整洁得一丝不苟。

沈昭什么真的？

沈昭没回头

丁程鑫想治好你的心

他的声音很轻

丁程鑫后来也是真的…想让你只看着我

投影切换到下一个片段：二十岁的沈昭在病房割腕，丁程鑫冲进来抱住她，眼泪砸在她苍白的脸上。

沈昭突然转身，抓起控制台上的金属杯砸向投影仪。

沈昭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发抖

沈昭你删改我的记忆时，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杯子穿过全息影像，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丁程鑫站在原地没躲，飞溅的碎片在他颧骨划出一道血痕。

丁程鑫没有

他抬手擦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丁程鑫所以我活该被烙印反噬

沈昭这才注意到，他锁骨下的【A7】烙印正在褪色，像被水洗过的墨迹。

正午时分，高热开始产生幻觉。

沈昭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但这次，她注意到一个从未发现的细节——

**母亲的手里攥着一枚金属徽章。**

沈昭这是……

她挣扎着想去触碰幻象，却被丁程鑫按住肩膀

丁程鑫别动

他递来一杯冰水

丁程鑫你的神经链接在自动修复记忆断层

沈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沈昭那天晚上，妈妈最后说了什么？

丁程鑫的瞳孔剧烈收缩。

全息投影突然雪花闪烁，顾婉临终的画面跳出来：【昭昭，去找B3…烙印是礼物不是枷锁…】

但这一次，影像没有中断。沈昭清晰地看到，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枚刻着【7&3】的徽章塞进了少年马嘉祺手中。

沈昭你看到了？

她猛地转向丁程鑫

沈昭你明明看到了！

丁程鑫的眼镜反着冷光

丁程鑫看到又如何？

他慢慢摘掉眼镜

丁程鑫我依然会选择烧毁实验室，会给你注射记忆抑制剂，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沈昭的烙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实验室所有设备同时嗡鸣。机械犬"小七"从角落冲出来，电子音急促响起：

【检测到烙印过载！重复！检测到烙印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