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无形无质、却沉重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烙印，带着熔炉核心般的高温，狠狠贯入芸娘的神魂本源！与此同时，烬墟身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道痕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嗤——！
仿佛滚烫的烙铁投入冰水，无数道细如发丝、却蕴含着毁灭性高温和混乱法则气息的暗红流光，如同亿万条挣脱束缚的炽热毒蛇，猛地从烬墟体表的裂纹中激射而出，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源源不断地刺入芸娘的身体！
“呃啊——！”
芸娘的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她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一缕鲜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混入冰冷的雨水。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撕裂般的极致，瞳孔因难以想象的剧痛而急速涣散、失焦，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抽搐。那暗红的劫火流光是活的，在她体内疯狂流窜、灼烧、撕裂，带来千刀万剐般的酷刑。她搂着王默的手臂勒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嗬嗬声，如同濒死的野兽。
怀里的王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懵了。母亲的身体在疯狂颤抖，像烧红的烙铁一样滚烫，那压抑的痛苦喘息像刀子刮过她的耳膜。冰冷的雨水和母亲滚烫的体温形成了可怕的对比。她小小的脸埋在母亲湿透的衣襟里，只感觉到母亲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自己的脸颊，每一次痉挛都让她也跟着剧烈晃动。巨大的恐惧让她连哭都忘了，只剩下本能的、死死的抓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母亲单薄的衣衫里。
坑底，烬墟体表那些狂暴的暗红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平复下去。翻腾的道痕如同被强行抚平的岩浆，虽仍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却失去了那种毁灭性的喷薄感。灼热的青烟也变得稀薄。他那冰冷的、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瞳孔深深凝视着在泥泞中蜷缩痉挛、却依旧死死护住怀中稚女的芸娘，以及芸娘怀中那双懵懂却倒映着毁灭道痕的纯净眼眸。他那张被血污覆盖、线条冷硬如石刻的脸上，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松动了一下。火焰的跳动，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道资……已付……” 嘶哑的声音带着劫火灼烧后的余烬感，再次在两人意识中响起，比之前多了一丝凝滞。
他缓缓抬起一只同样布满暗红裂纹、却不再狂暴的手，指向泥泞中痛到蜷缩、意识近乎模糊的芸娘，以及她怀中那个茫然无措、只知紧紧抓住母亲衣襟的孩子。
“……此女……吾徒。”
最后两个字，清晰、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般的重量，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风雨交加的荒地上空，也刻入了王默懵懂的意识深处。
随着这句话落下，芸娘体内那肆虐的劫火流光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虽然依旧带来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但那股狂暴的、要将她彻底撕碎的势头终于开始减弱。它们更像是在她体内扎根、盘踞，持续地燃烧、煎熬，而非瞬间的毁灭。芸娘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稍稍松垮了一点，但剧烈的颤抖和痉挛并未停止，只是从濒死的弓弦变成了持续的、痛苦的抽搐。她涣散的瞳孔勉强聚焦了一瞬，看向坑底，又无力地垂下，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混合着雨水，在泥泞中显得格外凄惨。
风雨似乎也小了一些，不再是那种要将一切都卷走的狂暴。远处高楼顶端的航空障碍灯，那点微弱的红光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显得更加清晰。笼罩荒地的暗红色光晕，随着烬墟道痕的平复，正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露出被雨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的焦黑土地和那个巨大的深坑。
王默终于从极度的惊吓中找回了一点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蝇地喊了一声：“……妈妈？” 她的小手颤抖着，试图去擦母亲嘴角混合着雨水的血丝。
坑底，那双燃烧的暗金火焰依旧注视着这对在泥泞中相依为命的母女，冰冷的光芒在雨幕中微微摇曳，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残酷、一丝对“道胎”的审视，以及那难以捉摸的、因芸娘的牺牲而泛起的沉重涟漪。命运的齿轮，于暴雨将歇、劫火初定的荒原之畔发出了冰冷而无可逆转的第一声咬合。王默不会想到妈妈今夜承受的的每一分灼痛，都将化作她未来焚尽诸天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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