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空气像凝固的冰。杨博文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指尖在“销毁实验数据”那行字上反复摩挲,直到键盘被按出浅浅的白痕。雪松香在密闭的空间里翻涌,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终于找到证据了,那个在酒吧里用枪口抵住他后腰的Alpha,那个在变电站替他挡子弹的左奇函,确实是当年烧毁研究所的刽子手。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杨博文猛地抬头,看见左奇函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温水,松木香被刻意收敛成薄薄一层,像怕烫到人的雪。
左奇函喝口水。
左奇函的声音很轻,目光避开他的眼睛,落在电脑屏幕上。照片里年轻的自己正举着枪,枪口的硝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杨博文没接水杯。他站起身,身高比左奇函矮了半头,气势却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每根骨头都带着刺,
杨博文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在酒吧故意接近我,在变电站假意拆弹,都是为了监视我这个‘余孽’?
水杯在左奇函手里微微晃动,温水溅在虎口,烫得他指尖发麻。
左奇函不是。
他想解释,却发现所有语言在“杨砚”这个名字面前都显得苍白,
左奇函当年的命令是销毁数据,我……
杨博文所以你就把整个研究所烧了?
杨博文突然提高声音,雪松香尖锐得像玻璃碎裂,
杨博文包括我父亲留在档案室的备份硬盘?包括那些能证明‘净化计划’用活人做实验的证据?
左奇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火焰舔舐着文件柜的声音,像某种贪婪的吞咽。备份硬盘确实在他手里,在火熄灭后被他偷偷藏了起来——但这件事,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左奇函命令就是命令。
他最终选择了最冰冷的措辞,松木香不受控制地泄出一丝,带着Alpha独有的压迫感。
这句话像把刀,精准地刺穿了杨博文最后的防线。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裹着泪,雪松香骤然变得滚烫,
杨博文命令?左奇函,你知道我父亲在硬盘里藏了什么吗?是他找到的解药!能抑制信息素武器副作用的解药!你烧掉的不只是证据,是所有被当作实验体的Omega最后的活路!
左奇函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解药?他从没在命令里见过这两个字。当年的行动简报上只写着“清除异己,销毁危险数据”,字里行间都是联邦对“失控Omega”的忌惮,从未提过解药。
左奇函你说什么?
松木香里掺进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左奇函杨砚研究的不是武器?
杨博文是抑制剂!
杨博文的声音带着泣音,眼底的恨意突然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的绝望,
杨博文他发现‘净化计划’在滥用信息素武器,导致大量Omega信息素紊乱,才偷偷研究抑制剂。可你们连给他公布真相的机会都没留!
左奇函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三年前火场里的浓烟,想起队友临死前说的“队长,这里不对劲”,想起那些被标注为“已清除”的名单上,有一半是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原来他们烧掉的,真的是救人的希望。
左奇函备份硬盘……
左奇函的声音发颤,松木香突然变得柔软,像在忏悔,
左奇函我没烧。
杨博文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没融化的雪,
杨博文你说什么?
左奇函硬盘在我这里。
左奇函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肩膀上,突然上前一步,想碰他的头发,又克制地收回手,
左奇函当年我偷偷藏起来了,藏在……
“嗡——”客厅的警报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左奇函脸色骤变,冲到阳台掀起窗帘一角——楼下停着三辆黑色轿车,车窗里隐约能看到肃清队的徽记,车顶上的信号干扰仪正闪着红光。
左奇函他们找到这里了。
左奇函的声音沉得像冰,转身抓起沙发上的作战服,
左奇函从消防通道走,我引开他们。
杨博文却没动。他看着左奇函紧绷的侧脸,雪松香突然平静下来,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杨博文你要去哪?像三年前一样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执行‘清除’命令?
左奇函的动作顿住了。他回头时,正看见杨博文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刀尖抵住自己的颈动脉,雪松香裹着决绝的气息,
杨博文要么带我一起走,要么看着我死在这里。左奇函,你选。
松木香瞬间爆发,带着毁天灭地的焦躁。左奇函扑过去夺下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左奇函疯了?!
杨博文我没疯。
-裂痕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