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直播前两小时，阮知夏的右膝开始预警性疼痛。她靠在化妆间的椅子上，看着监控屏里逐渐坐满的观众席。国际花样滑冰挑战赛的logo与《新声计划》的霓虹灯牌在舞台上交错闪烁——这是闫桉想出的"联合直播"创意。
"阮导，耳麦测试。"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阮知夏调整着设备，目光不自觉地飘向3号机位——那里正对着评委席。梁悦已经入座，她今天特意穿了国家队制服。而在她旁边，苏曼一袭白裙，正对着镜头甜笑。
"各单位注意，倒计时60分钟。"
化妆间门被推开，闫桉带着一身雪松香水味走进来。他今天穿了暗纹西装，左耳的钻石耳钉换成了冰晶造型，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紧张？"他递给阮知夏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
阮知夏嗅了嗅："姜茶？"
"特调配方。"闫桉的指尖在杯沿敲了敲，"能镇痛。"
她小口啜饮着，热气氤氲中看见闫桉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
"道具。"闫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指环，内圈刻着北极星图案，"待会儿环节要用。"
阮知夏刚想追问，对讲机突然炸响："阮导！技术故障！大屏幕播控系统瘫痪了！"
她立刻起身，右膝传来尖锐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闫桉稳稳扶住她手肘："按备用方案来。"
直播现场暗流涌动。观众席里有举着"夏桉CP"灯牌的粉丝，也有体育频道派来的专业记者。当主持人宣布"真实故事"环节开始时，苏曼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
"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花滑世界冠军梁悦女士！"
镜头切到梁悦特写时，观众席爆发出掌声。阮知夏在导播台紧盯着苏曼的反应——那个曾经陷害她的女孩手指绞紧了裙摆，涂着精致唇彩的嘴角微微抽搐。
"...作为运动员，最痛苦的不是身体受伤..."梁悦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而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大屏幕突然亮起。本该播放的励志VCR变成了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陈教练正在调整阮知夏的冰鞋，而苏曼递给他一个工具包。
观众席哗然。苏曼猛地站起来，却被保安礼貌地拦住去路。录像切换到一段手机视频，清晰地记录着苏曼的声音："...把她的冰刀弄松点，摔个脑震荡就老实了..."
"这是栽赃！"苏曼尖叫起来，精心维持的优雅形象彻底崩塌。
阮知夏的手在控制台上微微发抖。三年了，这段录音终于重见天日——那是她受伤前偷偷录下的对话。
"导播，2号机给梁悦特写。"她声音异常平稳。
梁悦站了起来："作为当年事件的目击者，我实名举报陈志明教练与苏曼长期存在不正当关系，并蓄意伤害队员阮知夏。"她举起一个U盘，"这里有更多证据。"
现场一片死寂。突然，观众席后排有人高喊："阮知夏在哪？让她出来说句话！"
所有镜头瞬间转向导播台。阮知夏在刺目的追光灯下无所遁形，右膝旧伤仿佛感受到众人目光般灼痛起来。
"阮导，"闫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声音通过耳麦传遍全场，"有个环节需要你配合。"
他变魔术般拿出一双冰鞋——正是她当年的定制款。
"不..."阮知夏下意识后退，"我发过誓..."
"为所有被伤害过的人。"闫桉单膝跪地，举起冰鞋的样子像个献上宝剑的骑士，"跳一次就好。"
导播间里，小林突然插话："收视率破3了！全网直播观看人数超过两千万！"
阮知夏看着台下无数双眼睛，有好奇的，有期待的，还有梁悦那样饱含泪水的。她深吸一口气，接过冰鞋。
更衣室里，阮知夏颤抖着系鞋带。五年了，她第一次主动触碰这项曾经夺走她梦想的运动。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长期熬夜的青黑，右膝疤痕在短裙下狰狞可见。
背景音乐突然切换——是闫桉改编的那首《北极星》。阮知夏推开门，发现整个演播厅被改造成了临时冰场。闫桉站在入口处，向她伸出手。
"我陪你。"
冰面的触感熟悉得令人心碎。阮知夏试探性地滑出第一步，肌肉记忆立刻苏醒。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她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后内点冰三周跳，完美落地。
勾手三周接后外点冰两周，稳如磐石。
阿克塞尔两周半，旋转时裙摆绽开冰花...
这是当年她受伤前没能完成的自由滑编排。每一个跳跃，每一次旋转，都带着积压三年的不甘与愤怒。右膝在剧痛，但阮知夏笑得越来越灿烂——她在亲手杀死那个被困在噩梦里的自己。
音乐来到高潮段落，本该是最难的联合旋转。阮知夏突然改变编排，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单膝跪地，手指轻触冰面，然后缓缓站起，在原本受伤的位置完成了最后一个后外结环三周跳。
全场起立鼓掌。闫桉站在场边，眼眶发红。当阮知夏滑向出口时，他突然跨过围栏冲上冰面。
"闫桉！"林姐在台下尖叫，"直播还在继续！"
闫桉充耳不闻。他在阮知夏面前单膝跪地，掏出那枚银色指环："这一次，换我向你致敬。"
两千万观众目睹了这一幕——顶流歌手跪在冰面上，向伤痕累累的花滑选手举起戒指。阮知夏愣在原地，直到耳麦里传来小林崩溃的提醒："阮导！说点什么！"
她接过戒指，鬼使神差地戴在了右手无名指上："谢谢闫老师的...道具。"
这个生硬的解释让弹幕瞬间爆炸。闫桉低头掩藏笑意，扶着她滑离冰面时，手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捏："演技太差。"
后台一片混乱。苏曼被记者团团围住，梁悦正接受官方采访。阮知夏刚脱下冰鞋，就被林姐拽进休息室。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林姐摔过来一份文件，"公司要和他解约！而你居然配合这种闹剧！"
阮知夏看着解约书——末尾赫然签着她的名字。笔迹模仿得以假乱真，但绝不是她写的。
"这是..."
"他父亲的意思。"林姐冷笑，"星辰集团不会要一个惹麻烦的儿媳妇。"
休息室门被猛地推开。闫桉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台长和一群高管。"伪造签名涉嫌违法。"他晃了晃手机，"刚才的对话我录音了。"
林姐脸色煞白："闫桉！你知不知道公司为你付出了..."
"解约金我已经打给财务了。"闫桉拉起阮知夏，"从现在起，我是自由艺人。"
他们穿过嘈杂的走廊，躲进紧急通道。阮知夏的右膝终于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下来。闫桉蹲在她面前，轻轻抚摸那道疤痕："疼吗？"
"值得。"阮知夏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真银的？"
闫桉笑了："内圈刻了坐标。"他低声念出一串数字，"北极星在天龙座的具体位置。"
阮知夏突然想起什么："你父亲那边..."
"交给我。"闫桉帮她按摩着小腿肌肉，"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听说你的名字后，态度突然软化了。"
夜深了，阮知夏独自在办公室收拾物品。节目虽然大获成功，但她知道自己在电视台的日子到头了。抽屉最深处有个信封，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出来——里面是祖母留给她的老照片。
一张泛黄的相片滑落出来。小阮知夏穿着粉色冰鞋站在冰场中央，旁边有个戴毛线帽的男孩。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十五年前，以及一行模糊的字迹：【和小桉的初次合练】。
阮知夏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记忆像碎冰突然拼合——那年冬天，有个总弹错音的男孩每天来冰场等她下课，说要为她写一首世界上最美的曲子。
"原来是你..."她轻触照片上男孩模糊的笑脸。
手机突然震动。闫桉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音嘈杂得像在机场："临时飞去温哥华。陈教练愿意作证，但要求面谈。三天后回来，等我。"
阮知夏冲到窗前，正好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驶离电视台。她下意识摸了摸戒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像三年前那个雪夜，她踏上冰面前莫名的心悸。
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星辰集团法务部"，主题栏刺目地写着：《关于闫桉先生与阮知夏女士竞业禁止协议的告知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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