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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婴泣

神秘临城

呜哇……呜哇……”

那断断续续、腔调怪异的婴儿啼哭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穿透厚重的铁门,狠狠扎进陈林的耳膜,钻进他的脑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粘稠和诡异,在死寂的维修间里幽幽回荡,每一次抽泣都像在刮擦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婴儿?在这种厉鬼横行、如同炼狱的车库深处?!

荒谬感瞬间被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取代。陈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牵扯到剧痛的右臂,冰冷的麻木感和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倒下去。他死死咬住牙关,用还能动弹的左手紧紧捂住嘴巴,强行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出的惊叫。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冰冷的布料紧贴着皮肤。

哭声!就在门外!咫尺之遥!

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耳朵捕捉着门外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那怪异的哭声时断时续,时而高亢尖锐,如同被掐住喉咙的猫,时而又低沉呜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怨毒。每一次停顿,都让死寂显得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它在徘徊!就在门外!

陈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红衣男人——杨间!这是他的名字!那张染血的、残破照片上的冰冷眼神仿佛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杨间依旧一动不动,暗红的长衣在应急灯下像一滩凝固的血泊。他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凶戾的气息,此刻成了陈林唯一的依仗,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为什么哭声还在?为什么没有像之前的影鬼一样被惊走?难道门外的“东西”……比影鬼更恐怖?或者……它对杨间气息的“抗性”更高?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陈林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知道门外到底是什么!

维修间铁门的上半部分,靠近门框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蒙着厚厚灰尘和油污的方形窥视孔,外面盖着一块可以滑动的金属挡板。那是唯一能窥探外面情况的地方。

陈林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右臂的剧痛。他强忍着,用左手撑着冰冷的门板,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身体。动作轻微得如同羽毛飘落,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响惊动门外的“东西”。右臂垂在身侧,灰黑色的阴影已经蔓延到了肩胛骨下方,冰冷麻木的感觉正缓缓向胸口侵蚀。盘踞在手臂里的那股阴冷恶意,似乎也因为这极致的恐惧和门外的诡异哭声而变得异常“活跃”,像一条苏醒的毒蛇,在他血肉里不安地蠕动,传递着一种既贪婪又忌惮的混乱“情绪”。

终于,他的眼睛勉强够到了窥视孔的高度。他屏住呼吸,用左手食指,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拨开窥视孔上那块布满油污的金属挡板。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挡板滑开一条狭窄的缝隙。

一股混杂着浓重机油味、铁锈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怪异气味,瞬间涌入他的鼻腔。陈林强忍着恶心,将右眼死死贴向那个布满污垢的小孔。

视野被厚厚的污渍扭曲、遮挡,一片模糊。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试图适应。

外面是车库深处那片熟悉的、被惨绿应急灯勾勒出的扭曲钢铁坟场。废弃车辆如同巨大的残骸,堆积的杂物投下浓重的、形态怪异的阴影。

哭声的来源……就在门外!

陈林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屏住呼吸,眼球艰难地转动,聚焦在窥视孔视野的斜下方。

就在维修间铁门外的水泥地上,距离门板不到半米的地方——

一团东西。

那东西蜷缩着,包裹在一件早已被污血和粘稠黑液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襁褓里。襁褓破破烂烂,露出里面一团……难以形容的、蠕动着的暗红色肉块!

那根本不是一个婴儿!

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如同花瓣般裂开的、布满细密锯齿状倒刺的暗红色肉孔!那诡异的、非人的啼哭声,正是从这个不断开合、流淌着粘稠涎液的肉孔深处发出来的!它没有四肢,只有几条如同剥了皮、沾满粘液的暗红肉须,从襁褓的破洞里无力地伸出来,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缓慢地、令人作呕地蠕动着、拍打着。肉须的末端,还粘连着一些破碎的、像是内脏组织的碎块。

它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有节奏地搏动着,像一颗被剥了皮的、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股甜腻得令人反胃、却又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腐肉气息的怪味,即使隔着门板,似乎都能清晰地闻到!

鬼婴!一只由扭曲血肉构成的、散发着纯粹怨毒与饥饿的鬼婴!

“呜哇……”那布满倒刺的肉孔猛地张大,发出一声更加凄厉尖锐的啼哭!随着这声啼哭,那几条拍打地面的暗红肉须猛地绷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齐刷刷地、精准无比地指向了——维修间的铁门!

更确切地说,是指向了门内!

陈林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恶意瞬间穿透了厚重的铁门,如同实质般刺在他的脸上!那鬼婴没有眼睛,但它“看”到了!它感知到了门内的活物!感知到了杨间散发的气息!那气息对它而言,是巨大的威胁,但似乎……也蕴含着某种难以抗拒的、致命的吸引力!

饥饿!一种纯粹到极点的、对生命和灵异的贪婪饥饿感,透过那肉孔的啼哭和肉须的指向,疯狂地冲击着陈林的意识!

与此同时,陈林右臂深处盘踞的那股阴冷恶意,仿佛受到了门外同源存在的强烈刺激,猛地变得狂暴起来!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右半边身体!他右臂上蔓延的灰黑色阴影如同活物般剧烈地蠕动起来,边缘甚至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烟雾般的黑气!一种强烈的、想要冲出门去、与门外那团血肉融为一体的原始冲动,疯狂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呃……”陈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的咸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他左手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板,指甲几乎要嵌入铁皮,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右臂传来的狂暴吞噬本能和门外鬼婴那穿透灵魂的恶意啼哭!

内外交攻!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地狱!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

地上昏迷的杨间,他那搭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右手,五指极其轻微地、但异常清晰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这个动作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抽搐,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抓握!仿佛要握住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杨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凶戾的气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陡然间变得不稳定起来!气息的强度如同呼吸般起伏波动,时而微弱,时而又猛地向外扩散出一圈几乎肉眼可见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无形涟漪!

“呜哇——!!!”

门外的鬼婴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那肉孔猛地扩张到极限,发出一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狂暴怒火的尖利啼嚎!包裹着它的破烂襁褓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得粉碎!几条暗红的肉须如同鞭子般疯狂地抽打在维修间的铁门上!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铁门内侧的陈林胸口!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股粘稠冰冷的恶意伴随着强烈的腐臭,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渗透进来!

更可怕的是,随着杨间气息的剧烈波动和鬼婴的狂暴攻击,陈林右臂深处那股阴冷的恶意彻底沸腾了!它像一条挣脱枷锁的毒蛇,带着要将陈林彻底吞噬同化的疯狂意志,猛地冲向他最后坚守的意识防线!

陈林眼前一黑,视野边缘瞬间被浓稠的黑暗侵蚀!冰冷的吞噬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上来!他死死抠着门板的左手,五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指甲翻裂,鲜血顺着冰冷的铁皮淌下。他死死盯着窥视孔外那团疯狂拍打铁门的、不断搏动的暗红血肉,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正剧烈蠕动、散发着不祥黑气的右臂,最后,目光落在杨间那只刚刚做出抓握动作、此刻又归于沉寂的手上。

完了……守不住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比这车库更深沉、更粘稠的绝望,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彻底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撕成两半,一半将被门外的血肉吞噬,一半将被体内的阴影同化。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冰冷黑暗的刹那——

杨间那沉寂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暗红长衣下,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张被陈林抽出来放在一边的、染血的残破照片——

毫无征兆地,燃烧起一缕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幽蓝色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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