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方程式

"陆淮之！你又把药吐到哪里去了？"

我掀开病床的枕头，果然发现三颗被藏起来的抗生素胶囊。躺在床上的陆淮之眨着眼睛，露出一个无辜至极的表情，丝毫看不出这是上周还在医疗中心单挑周世坤的人。

"伤口疼，吞咽困难。"他虚弱地咳嗽两声，手指却悄悄把剩下的药片往被子里推。

我双手叉腰站在床边，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已经两周了，腹部的刀伤愈合良好，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地扮演着重病患者，就为了看我着急的样子。

"是吗？"我故意拖长音调，从床头柜拿起水杯，"那我来帮你。"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迅速捏住他的鼻子，趁他张嘴呼吸的瞬间把药片塞进去，灌了一大口水。这套动作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都是被这个装病鬼逼出来的。

"咳咳...林晚星！"他瞪大眼睛，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到病号服领口，"你这是谋杀亲夫！"

我的耳根瞬间发烫："谁、谁是亲夫了！"

"早晚的事。"他得意地勾起嘴角，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腹部，"啊...伤口..."

"少来！"我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一声真实的闷哼。回头看见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立刻按响呼叫铃，手忙脚乱地去检查他的绷带："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让你别乱动..."

话音未落，我的手腕被抓住，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被他反压在病床上。他的体温透过薄被传来，哪里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抓到你了。"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垂，"这次别想逃。"

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看到我们暧昧的姿势后立刻红了脸。

"我...我等会儿再来！"

门又被迅速关上。陆淮之笑得肩膀直抖，我趁机从他身下钻出来，整理凌乱的头发。

"无赖！"我抓起枕头砸向他，"伤口不疼了是吧？"

"疼啊。"他接住枕头，眼神突然变得柔软，"但看着你就不疼了。"

这猝不及防的直球让我措手不及。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五年前那个痞气十足的问题学生，如今已经长成会用眼神杀人的男人了。

"今天可以出院了。"我转移话题，从包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给你带了便装。"

他接过衣服，指尖在我手心轻轻一划："帮我换？"

"自己换！"我转身走向窗边，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晚星。"他突然叫我，声音有些奇怪，"转身。"

我疑惑地回头，看见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件校服外套——我从家里带来的，高中时他"不小心"落在我这里的校服。

"你还留着。"他轻声说，拇指摩挲着洗得发白的布料。

"随手塞在衣柜底层而已。"我嘴硬道，却看见他翻开内衬口袋，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今天你又没吃早餐，胃药放在你抽屉第三格。PS：别总喝冰美式，对胃不好。」

那是我写给他的第一张纸条。

"我也留着。"他将纸条小心地放回口袋，"每一张。"

办理出院手续时，陆医生把车钥匙递给儿子："送你女朋友回家。"

我正要反驳"不是女朋友"，陆淮之已经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遵命，父亲。"

车驶离医院，却不是往我家的方向。

"去哪？"我疑惑地问。

"补课。"他神秘地笑笑。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明德中学门口。正值周末，校园里空无一人。陆淮之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型投影仪，牵着我的手走向那棵最大的樱花树。

"还记得这里吗？"他问。

怎么会不记得。高三那年，我经常坐在这棵树下，假装看书实则偷看他打球。阳光下奔跑的身影，投篮时绷紧的腰线，还有偶尔发现我时，那抹痞里痞气的笑。

"你那时候就知道我看你？"我惊讶地问。

"你书都拿反了。"他大笑，开始调试投影仪。

夜幕降临，投影仪的光束打在教学楼白色的外墙上。突然，我熟悉的字迹在墙面上放大显现——是我写给他的所有纸条，一张接一张地闪过：

「下雨了，你打球的样子很好看。但能不能把衬衫扣好？隔壁班女生都在看。」

「听说你物理又考了年级第一，恭喜。PS：别太得意。」

「如果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最后定格在那张泛黄的、被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纸条上，陆淮之在旁边加了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不用等上大学，我现在就想听那个秘密。」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他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绒盒，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林晚星。"他轻声唤我的全名，"我等这个答案，等了五年。"

我走向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当我们的影子在投影光中重叠时，我仰头吻住他，用行动代替语言。樱花簌簌落下，如同那年未说出口的告白，终于找到了归处。

绒盒里是一枚简洁的银戒，内侧刻着"2KMnO4+5H2C2O4+3H2SO4"——那个被我标注"重要"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这是..."

"我们的开始。"他将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也是未来。"

第二天，我跟着陆淮之来到陆医生的实验室。周世坤的案件结束后，这里被重新启用，用于研究XM毒素的解药。

"我需要你帮忙分析这个。"他从保险柜取出那个老旧的烧杯，"周世平留下的解毒剂残留。"

我小心地刮取杯底褐色物质，溶解在溶剂中。仪器分析需要时间，我好奇地翻看他桌上的资料，却在一本厚重的文件夹里发现了熟悉的东西——我的高中化学笔记复印件，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批注。

"你...你连我画的涂鸦都保存了？"我翻到一页角落的小猫图案。

陆淮之耳根发红："那是...研究需要。周世平的解毒剂配方可能藏在..."

"哦？"我故意翻到另一页，"那我对你的吐槽也算研究资料？"

那页角落写着「陆淮之今天又迟到，刘海翘起来像只炸毛猫。」

他一把抢过文件夹，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赶紧扶他坐下，趁机捏他的脸："炸毛猫。"

"专门抓你这种小老鼠。"他顺势把我拉进怀里。

我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危险。他的目光落在我唇上，呼吸渐渐加重。实验室的灯光很冷，但他的体温灼人。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结果出来了！"我跳起来冲向仪器，脸颊发烫。

数据滚动显示在屏幕上，我和陆淮之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褐色残留物根本不是解毒剂，而是——

"记忆增强剂？"陆淮之皱眉，"为什么周世坤要珍藏这个？"

我调出分子结构图："看这个苯环结构...它不仅能增强记忆，还能选择性抹去特定记忆！"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周世平当年研究的根本不是解毒剂，而是..."

"记忆操控技术。"陆淮之脸色阴沉，"周世坤扭曲了他的研究。"

突然，实验室的玻璃窗传来一声轻响。我们警觉地转头，只见一个黑影闪过。陆淮之本能地将我护在身后，下一刻，玻璃碎裂，一个燃烧瓶被扔了进来！

火焰瞬间蹿起，浓烟弥漫。陆淮之抓起灭火器，我则冲向实验数据备份硬盘。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三个人。

"从后门走！"陆淮之踹开后门，拉着我冲出去。

黑暗中，一个蒙面人持刀扑来。陆淮之正要迎上去，我却抢先一步抓住袭击者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放倒在地——这是陈教官特训的成果。

"谁保护谁啊？"我得意地挑眉。

"我的错，女侠。"陆淮之笑着举起双手，同时用脚踩住地上的袭击者。

警察赶到时，火势已被控制。审讯后得知，这些人是周世坤的残余势力，试图销毁研究资料。

"看来还没结束。"回家的路上，陆淮之握紧方向盘。

我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一起面对。"

他腾出一只手与我十指相扣："一起。"

车停在我的公寓楼下，他却没急着说再见。月光下，他取出一个试管形状的吊坠，里面竟是一把微型钥匙。

"我实验室的钥匙。"他挂在我脖子上，"随时欢迎你来...监督工作。"

我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回礼。"

信封里是一张手绘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林晚星 + 陆淮之 → ∞」

下方小字标注：「反应条件：一个吻。注意事项：反应不可逆。」

"这个实验，我想做一辈子。"我轻声说。

他倾身过来，在月光下印证这个方程式的可行性。远处，警笛声仍在回荡，明日还有无数谜题待解，但此刻，我们终于有时间好好谈这场迟到了五年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