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阵的雷声滚到忘川边缘时，彼岸花海里突然腾起数道黑色锁链，如巨蟒般朝着两人缠来。
东方青苍将小兰花往侧方一拉，业火顺着掌心的同心印记窜出，锁链触到火焰便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却未如预想中化为灰烬，反而越收越紧。
东方青苍这阵是用上古神铁所铸，专克阴火。
东方青苍皱眉，指尖的业火竟泛起一丝不稳。
东方青苍看来天帝是动了真格。
小兰花看着他额角渗出的薄汗，突然想起谢婉卿说的“互为药引”。
她试探着将掌心贴上他的手背，草木仙力顺着同心印记涌入他体内。
奇异的是，原本狂躁的业火竟瞬间温顺下来，化作更凝练的黑色火焰，将锁链烧得寸寸断裂。
小兰花有用！
小兰花眼睛一亮，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
东方青苍别耗力气。
东方青苍这阵能引天雷，你的仙力会被当成靶子。
话音刚落，一道紫雷便劈在两人身侧，炸得彼岸花四处飞溅。
小兰花被气浪掀得踉跄，手腕上的同心印记突然发烫——
她清晰地感觉到，东方青苍为了护她，硬生生受了雷劫的余波，那股灼痛顺着印记传到她心口，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小兰花你别硬扛啊！
她急得眼眶发红，却见他突然低头，左眼角的朱砂痣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东方青苍蠢东西。
他轻笑一声，伸手擦掉她脸颊的灰。
东方青苍本尊要是连你都护不住，还当什么魔尊？
他拽着她往花海深处冲，业火在周身织成结界。
可诛魔阵的威力远超想象，天雷如暴雨般落下，结界上很快布满裂纹。
小兰花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突然想起心灯——
那盏能照见人心柔软处的灯，此刻正被他别在腰间，昏黄的光透过火焰，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
小兰花东方青苍。
小兰花你说，心灯能照见人心，那能不能……照破阵法？
他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诛魔阵靠的是天界众仙的“除魔之心”驱动，若是这“心”中有破绽，阵法便会动摇。
可谁会对他这个“魔头”有破绽？
小兰花却已经举起了手。
她调动起所有仙力，不是去攻击阵法，而是注入心灯。
昏黄的灯光骤然亮起，竟穿透漫天雷火，朝着南天门的方向照去——
那里，是天兵天将驻守的地方，也是长珩所在的方向。
东方青苍你在做什么？
东方青苍想拉住她，却被她眼中的光定住。
小兰花我师父说过，万物皆有灵，哪怕是天兵，心里也会有放不下的人。
小兰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小兰花他们不是真心想伤你，只是被‘正邪’两个字困住了。
心灯的光芒里，天兵们突然看到了各自的过往。
有的想起家乡等待的妻儿，有的记起曾在凡间受过的恩惠，甚至有几个老天兵，恍惚看到了万年前那个尚未成魔的、一身白衣的东方青苍——
那时他还是天界战神，曾在战场上护过他们周全。
阵法的威力竟真的弱了几分。
长珩在南天门看着那道穿透雷火的灯光，握着剑柄的手不断颤抖。
他身后的天兵们开始窃窃私语，举着武器的手也有些迟疑。
天帝动摇军心者，与魔族同罪！
天帝的怒喝从九霄传来，一道更粗的天雷直劈小兰花头顶。
东方青苍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将她扑在身下。
天雷结结实实砸在他背上，业火结界瞬间破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
小兰花东方青苍！
小兰花挣扎着抬头，看到他背后焦黑的伤口，眼泪瞬间决堤。
同心印记烫得惊人，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像被撕裂了一般。
她想也没想，将心灯按在他伤口上，用尽全力催动仙力。
这一次，心灯的光芒不再是昏黄，而是化作纯粹的金色，与他伤口处的业火交融，竟慢慢抚平了焦痕。
而南天门那边，长珩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拔剑斩断了身前的阵旗，声音响彻云霄。
长珩仙君诛魔阵误伤无辜，长珩愿以仙骨为祭，恳请天帝收回成命！
阵旗断裂的瞬间，天雷骤然停歇。
忘川的风渐渐平息，只剩下彼岸花轻轻摇曳。
东方青苍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小兰花通红的眼睛，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东方青苍哭什么？本尊死不了。
小兰花谁哭了……
小兰花吸着鼻子，却被他手腕上的印记吸引。
那印记原本是红色，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金光，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东方青苍看来，不止是业火和仙力能交融。
东方青苍看着印记，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东方青苍连眼泪都能当药。
小兰花刚想反驳，就见谢婉卿从花海深处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缕红线。
谢婉卿啧啧，天界的老顽固总算松口了。
谢婉卿不过别高兴太早，长珩断阵旗是违逆天命，这会儿怕是在受罚呢。
小兰花心头一紧。
东方青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
东方青苍与我们无关。
顿了顿，又补充道。
东方青苍……等你好全了，再去看他。
小兰花愣住，抬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倨傲，反倒藏着一丝别扭的温柔，像极了心灯的光。
她突然笑了，用力点了点头。
忘川的彼岸花海依旧如血，可并肩而立的两人掌心，却有金色的光在静静流淌。
同心印记隐隐发烫，像是在说：前路或许仍有劫难，但只要这印记还在，便总有一线生机，一分暖意。
而此刻的九重天，长珩跪在诛仙台边，仙骨被天雷劈得寸寸生疼，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他望着忘川的方向，忽然觉得，方才心灯照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不是魔头与小兰花，而是两个为了彼此，敢对抗整个三界的人。
或许，有些规则，本就该被这样的勇气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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