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赛决赛那天,礼堂座无虚席。江恪站在台上,目光不时瞟向身旁的柏闻。对方穿着熨烫整齐的校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侧脸在舞台灯光下像被精心雕刻过一般。当柏闻用他那清冷的嗓音抛出最后一个论点时,江恪几乎忘记了反驳对手的任务。
"正方三辩,请做最后陈述。"主持人的声音把江恪拉回现实。
江恪站起身,随手解开校服最上面的扣子,这个动作引得观众席传来几声压抑的尖叫。他扫视全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对方辩友说了很多,但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接下来的三分钟,江恪即兴发挥,将柏闻严谨的逻辑框架与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完美结合,把对方辩手堵得哑口无言。当评委宣布他们获胜时,江恪第一反应是转身抓住柏闻的手腕。
"我们赢了!"他眼睛亮得惊人,"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柏闻迅速抽回手,耳尖泛红:"...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颁奖仪式结束后,江恪堵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拦住准备开会的柏闻:"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兑现怎么样?"
柏闻抱着一摞文件,皱眉:"今天学生会要总结这学期工作。"
"晚上七点,学校后山樱花树下。"江恪不由分说地抽走柏闻怀里的文件塞给路过的学生会干事,"你们会长有重要约会,会议改期。"
"江恪!"柏闻压低声音警告,但那个干事已经抱着文件一溜烟跑了。
"七点,不见不散。"江恪后退两步,眨了眨眼,"不来我就去广播站公开表白。"
柏闻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因为你也喜欢我啊。"江恪说得理所当然,"不然早把我打进医院了。"
柏闻转身就走,但江恪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
下午六点五十分,江恪已经在樱花树下铺好野餐垫,摆上精心准备的食物。他罕见地有些紧张,第三次调整水果盒的位置。
六点五十八分,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柏闻换下了校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在夕阳下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江恪的呼吸一滞。
"你来了。"他站起身,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柏闻走到野餐垫前,扫了一眼丰盛的食物:"...你准备的?"
"不然呢?总不能让寿司店老板来这儿摆摊吧。"江恪笑着拉他坐下,"尝尝这个玉子烧,我跑了三家店才买到合心意的。"
柏闻小心地夹起一块,咬了一口:"...太甜了。"
"是吗?"江恪就着柏闻的手把剩下半块吃掉,"刚好啊,和你一样甜。"
柏闻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恶心。"
江恪大笑,递给他一杯奶茶:"三分糖,加布丁,没错吧?"
柏闻接过奶茶,眼睛微微睁大:"你怎么知道..."
"观察你啊。"江恪托着腮,"你每周三下午去图书馆都会买这个口味。"
柏闻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没说话。樱花花瓣随风飘落,有一片正好落在他的发间。江恪伸手轻轻取下那片花瓣,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柏闻的耳廓。
"所以,"江恪声音轻柔,"现在我可以正式叫你男朋友了吗?"
柏闻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暮色中格外清亮:"...随便你。"
"那就是可以。"江恪笑得见牙不见眼,"柏闻,我男朋友,真好啊。"
柏闻别过脸去,但江恪看到他耳根红透了。
夜色渐深,他们肩并肩坐在樱花树下,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江恪发现柏闻放松下来时话其实不少,尤其是在谈到喜欢的书籍和音乐时。而当柏闻说到激动处眼睛发亮的样子,江恪觉得比任何风景都好看。
"十点了,我该回去了。"柏闻看了眼手表。
江恪跳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家司机在门口等。"柏闻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今晚的晚餐。"
江恪凑近一步:"就这样?没点别的表示?"
柏闻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晚安吻啊,男朋友的特权。"江恪指指自己的脸颊,"这里就行。"
柏闻转身就走。江恪笑着追上去:"开玩笑的!等等我!"
第二天清晨,江恪比平时早半小时到校,手里提着两杯咖啡和一份三明治。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高二(3)班,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在柏闻桌上。
"早安,男朋友。"他声音不小,引得几个早到的同学纷纷侧目。
柏闻正在看书,头也不抬:"小声点。"
"干嘛,我又没撒谎。"江恪拉开柏闻前面的椅子反着坐下,"咖啡趁热喝,加了一点点糖,按你口味调的。"
柏闻终于抬头,对上江恪期待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谢谢。"
这两个字让江恪一整天都心情愉悦。上课时他不再只是盯着柏闻的后脑勺看,而是时不时传张小纸条过去。
「中午想吃什么?——你的恪」
纸条传回来时多了一行字:
「专心听课。——闻」
江恪咧嘴一笑,又写:
「你回我消息了!进步神速啊男朋友!」
这次柏闻直接把纸条揉成一团扔了,但江恪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
午休时分,江恪端着餐盘强行挤进柏闻所在的餐桌——通常那是学生会干部的专属区域。几个学生会成员惊讶地看着他。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江恪已经坐下了,"毕竟得看着我家柏闻好好吃饭。"
柏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吃饭时不要说话。"
"遵命,会长大人。"江恪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却趁柏闻不注意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到对方碗里。
学生会干事们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鼓起勇气问:"会长,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柏闻的筷子顿了一下。江恪抢先回答:"是啊,昨晚正式确立关系。怎么,需要向学生会报备吗?"
"不、不是..."那个干事慌忙摇头。
柏闻放下筷子:"我们出去吃。"
江恪立刻跟上,两人来到校园角落的长椅上。柏闻皱眉:"你没必要那样张扬。"
"我高兴嘛。"江恪咬了口面包,"让全世界都知道柏闻是我男朋友,多棒。"
柏闻看着江恪的侧脸,突然问:"...为什么是我?"
江恪转过头,难得认真:"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真实的人。不讨好任何人,不做任何伪装,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在这个人人戴面具的世界里,你活得像个奇迹。"
柏闻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低头喝了口汤,轻声道:"...你也不差。"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江恪心跳加速。他凑近柏闻:"哇,柏大会长居然会夸人,我得记入史册。"
"闭嘴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校园里随处可见这对新晋情侣的身影。江恪每天变着花样给柏闻带早餐;柏闻值日时,总能看到江恪"恰好"路过帮忙;图书馆里,他们占据角落的双人桌,一个安静看书,一个假装看书实则偷看对方。
最轰动的是某天课间操,当全校学生列队时,广播里突然传来江恪的声音:"高二(3)班柏闻同学,请到主席台来一下。"
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不明所以的柏闻走上主席台。江恪从背后变出一束向日葵:"送你,我亲爱的男朋友。"
整个操场沸腾了。柏闻站在原地,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接过花低声说了句什么,只有江恪听见了:"...白痴。"
事后江恪被教导主任叫去训话,但他笑嘻嘻地回来,对担心的柏闻说:"值了。"
期中考试前一周,柏闻发现江恪不再每天缠着他,而是认真复习到很晚。考试结果出来那天,江恪看着榜单,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
"差三分。"他盯着柏闻的名字排在第一,自己紧随其后。
柏闻站在他身旁:"你这次没故意做错题?"
"当然没有。"江恪转头看他,"我要配得上你,就得全力以赴。"
柏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江恪歪掉的领带:"...下次我会更努力。"
江恪抓住那只手:"哇,柏大会长主动碰我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柏闻抽回手,却轻轻说了句:"周末来我家复习吧。"
江恪瞪大眼睛:"见家长?!这么快?"
"只是复习。"柏闻转身走开,但没否认"见家长"的说法。
周末,江恪穿着最正式的衬衫来到柏闻家——一栋位于城郊的独栋别墅。开门的是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女性,眉眼间与柏闻有七分相似。
"你就是江恪吧?"她微笑着,"闻闻很少带朋友回家。"
闻闻。江恪在心里偷笑这个可爱的昵称,礼貌地问好:"阿姨好,我是柏闻的男...好朋友。"
柏闻从楼梯上下来,听到这个差点咬到舌头的改口,嘴角微微上扬。
书房里,两人并排坐在书桌前。江恪难得安静,认真做着柏闻给他准备的习题集。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安静而温馨。
"这里错了。"柏闻突然指着江恪的一道题,"应该用这个公式。"
江恪凑近看,鼻尖几乎碰到柏闻的脸颊:"啊,真的。你好厉害。"
柏闻微微后仰:"...专心点。"
"我很专心啊。"江恪笑着坐直,"专心看你。"
柏闻无奈地摇头,却悄悄红了耳根。
傍晚,柏父留江恪吃晚饭。餐桌上,江恪的幽默风趣让一向严肃的柏母也露出笑容。柏闻安静地吃着饭,却在桌下轻轻踢了江恪一脚,示意他别太夸张。
离开时,柏闻送江恪到门口。夜色中,江恪突然转身:"今天我很开心。"
"...嗯。"
"下次还能来吗?"
柏闻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江恪咧嘴一笑,突然快速凑近,在柏闻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晚安男朋友!"
柏闻站在原地,摸着被亲的地方,半晌才轻声回应:"...晚安。"
周一上学,江恪发现柏闻的课桌里多了一个精致的便当盒,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午餐。——闻」
江恪捧着便当盒,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转头看向正在看书的柏闻,用口型说:"我爱你。"
柏闻迅速低头,但江恪分明看到他的耳尖红得滴血。
放学时下起大雨,没带伞的学生们挤在走廊上。江恪变魔术般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伞:"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柏闻看着他:"我家司机会..."
"就今天,让我送你上车嘛。"江恪已经撑开伞,搂住柏闻的肩膀,"走喽。"
雨中,他们共撑一把伞,肩膀紧贴着肩膀。江恪故意把伞往柏闻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都淋湿了。
"你..."柏闻皱眉,伸手把伞扶正,"别感冒了。"
"关心我啊?"江恪笑嘻嘻地问。
柏闻没回答,但在走到校门口时,他突然拉住江恪的袖子:"...上车吧,送你回家。"
江恪瞪大眼睛:"真的?"
"不上算了。"
"上上上!"江恪像个孩子一样蹦进车里,"哇,柏大会长的专车接送,我太荣幸了。"
车内,柏闻递给江恪一条毛巾:"擦干。"
江恪接过毛巾,却先给柏闻擦了擦发梢的水珠:"你先。"
柏闻没有躲闪,任由江恪动作。车内很安静,只有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声。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宁静。
江恪有些不舍地下车,转身对车内的柏闻说:"明天见,男朋友。"
柏闻轻轻点头,却在江恪转身时突然降下车窗:"...江恪。"
"嗯?"
"...明天见。"
车窗升上去的瞬间,江恪看到柏闻嘴角微微上扬。雨还在下,但他的心里已经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