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这一块

雨歇时，烟火间

雨幕刚收，吴山居的后院还泛着潮意。吴邪蹲在石臼旁捣青梅，青石板缝里钻出几株野草，沾着水珠，挠得人裤脚发痒。张起灵站在廊下，手里转着枚铜钱，是吴邪前些天从旧书摊淘来的，说是“镇宅招财”，被胖子嘲笑像庙会骗小孩的玩意儿。

“小哥，来搭把手。”吴邪把捣得稀碎的青梅往竹筛里倒，酸气直冲鼻腔，他吸溜着鼻子喊，“这梅子酸得人牙根发软，也不知道秀秀从哪儿弄来的野树，明年说什么也得给移到前院晒晒太阳。”

张起灵没应声，却默默走到石臼边，接过木杵。他捣东西的力道很稳，青梅在臼里转着圈碎开，汁水顺着边缘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晕出深色痕迹。吴邪倚着石臼沿，看他垂着的白发丝上还沾着雨珠，突然伸手抹了把他后颈：“早上给你擦头发，你躲什么躲，我又不是要用硫酸泼你。”

张起灵抬眼，眼神里难得透出点无奈，手上动作不停。吴邪笑起来，从竹筐里摸出颗完整的青梅，抛着玩：“记得在巴乃的时候，胖子煮的青梅汤能把人酸哭，你倒好，面不改色喝了三大碗。后来才知道你压根尝不出味儿，合着我们白龇牙咧嘴了。”

话落，廊下静了静。吴邪瞬间后悔，想找补几句，张起灵却道：“能尝出你的味道。”声音很轻，像后院拂过的风，却把吴邪的耳朵吹得发烫。他手忙脚乱把青梅塞进嘴里，酸得五官拧成一团，惹得张起灵眸底漾开极淡的笑意。

雨又开始飘毛毛雨，吴邪把晒青梅的竹筛挪进廊下，转身看见书桌上堆着的快递盒，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那批周边到了。”拆开纸箱，露出几个等身立牌，清一色的张起灵白西装造型，是吴邪托人照着他们在新月饭店“惊艳亮相”做的。

“胖子非说这造型能卖爆，”吴邪把立牌往桌上摆，“你看这眼睛，画得太凶了，没你本人一半好看。”说着，突然凑到张起灵面前，认真端详：“小哥，你说你这眼睛，要是生在别人脸上，指定是祸害人间的主儿，怎么长你这儿，就成了让人安心的玩意儿。”

张起灵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他伸手碰了碰立牌的西装翻领，像是想起什么：“在新月饭店，你很紧张。”

吴邪挠头，想起当时自己攥着他袖子，手心全是汗，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臊得想钻地缝：“那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嘛，满屋子都是豺狼虎豹，我就怕他们把你当展品抢了去。”

“不会。”张起灵说，“你在。”

吴邪心口猛地一热，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化成轻轻的笑。他把立牌往床头挪，又翻出个毛绒公仔——照着张起灵白发金瞳的样子做的，尾巴是狐狸形状，圆滚滚的。“胖子说这叫‘吸金吉祥物’，”吴邪把公仔塞进张起灵怀里，“抱着，保准吴山居下个月进账翻倍。”

张起灵抱着公仔，垂眼盯着狐狸尾巴，忽然道：“像你。”

“像我？”吴邪瞪大眼，“我哪像狐狸了，我明明是……”话没说完，瞥见张起灵微微弯起的唇角，才反应过来被调侃了，扑过去要抢公仔：“你个闷油瓶，学会拿我打趣了是吧！”

打闹间，雨幕彻底消散，阳光透过云层漏下来，照在廊下两人身上。吴邪喘着气，看着张起灵怀里护着的公仔，突然安静下来：“小哥，以后要是再遇到危险，你别一个人扛着。我知道你厉害，可……”可我也想成为你的底气，后半句没说出口，却被张起灵的眼神接住了。

张起灵放下公仔，指尖轻轻擦过吴邪眼下的青黑——这些天整理陈皮阿四的旧档，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他说，声音笃定，像是许下一个永远有效的承诺。

暮色渐起时，吴邪煮了青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陶碗里晃荡。张起灵抱着狐狸公仔坐在藤椅上，看吴邪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烟火气裹着青梅香，漫过整个后院。

“小哥，尝尝我新酿的酒。”吴邪端着碗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口，被酸得直咧嘴，却见张起灵浅尝一口后，点了点头。

“好喝？”吴邪眼睛发亮，“那明年多摘些青梅，再埋几坛。”

张起灵望着他，没说话，可眼里的光，比桌上的油灯亮得多。雨歇后的风，带着青梅的酸甜，把吴山居的日常，吹成了永远说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