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与花

雨后的山林带着清润的草木香，张小福背着半满的登山包走在前面，步伐沉稳，军靴碾过湿软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关悦跟在他身后半步，中短碎发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几缕贴在颈侧，沾了点水汽。她今天没穿常服，浅灰色的速干T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却在看到路边一丛攒动的蓝色小花时，脚步顿了顿，眼神软下来。

张小福停这儿休息会儿？

张小福回头时，正好撞见她那点没藏住的雀跃，原本冷硬的侧脸线条柔和了半分。

关悦“嗯”了一声，蹲下身去看那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她指尖刚要碰，就听他在身后说。

张小福别碰，茎上有细刺。

她手一顿，转头看他。他已经放下包，正从里面翻出水壶，闻言抬眸，目光落在她微怔的脸上，喉结动了动。

张小福昨天看你教案夹里夹了片类似的花瓣。

关悦心跳漏了半拍，转回头去，假装研究花瓣。

关悦就觉得好看。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拧开水壶递过去。瓶身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关悦接过来。

张小福上次考核，烈火狼那组野外生存，就是在这种花丛附近设的陷阱。

张小福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像是在说训练。

张小福你当时盯着监控，手指在桌上敲了七下——你只有觉得他们做得好时，才会这样。”

关悦喝水的动作停了，侧头看他。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时连学员敬礼慢半秒都要冷声提醒的人，居然连她无意识的小动作都记得。

关悦你观察倒仔细。

她故意抬了抬下巴，想摆出平时训练时的严肃，嘴角却没绷住，微微翘起来。

张小福看着她眼里的笑，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很低，却清晰地落在关悦耳里。他伸手，替她拂开颈侧那缕湿发，指尖擦过皮肤时，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小福你的事，自然要仔细。

关悦的脸瞬间热起来，猛地别过头，看向远处的山谷。

关悦风好像大了。

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沉默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张小福先垫垫。

她接过来，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没什么味道，心里却甜丝丝的。正嚼着，忽然听到张小福说。

张小福王晓娜上周来电话，问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关悦咬饼干的动作停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认真

张小福我告诉她，是。

山风穿过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关悦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盖过风声。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笃定和温柔。

关悦然后呢？

她声音有点发紧。

张小福然后她祝我幸福。

张小福的声音很稳。

张小福我也觉得，挺幸福的。

关悦终于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平时训练时的锐利，只有化不开的柔和，像此刻山间的阳光，暖融融的。

她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抢过他手里没开封的另一块饼干。

关悦给我。

张小福任由她抢去，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嘴角沾了点饼干屑，像只偷食的猫。他没说话，只是拿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掉。

这一次，关悦没躲。

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近处的花丛里有蜜蜂振翅的声音，阳光正好，风也温柔，两个平时在训练场上冷得像冰的人，此刻在无人的山林里，把所有的柔软都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