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魏无羡胳膊肘支在桌上，脑袋歪着，直勾勾盯着作业本上刚解出的难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江厌离画的小太阳图案，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一个个小坑。窗外的蝉鸣裹着暮色钻进纱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树影。忽然，他侧过身，肩膀重重撞向身旁的江澄：“哎，江澄，你说师姐天天又要忙那些商务合同、项目PPT，还要抽时间给咱俩补课，她能不累吗？我看她笔记本上的待办事项，都密密麻麻写满好几页了。”

江澄刚算出一道函数题的答案，被撞得笔尖一抖，在作业本上划出道歪线。他烦躁地甩了甩笔，钢笔尖甩出几滴墨点，溅在草稿纸空白处。“她乐意！”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伸手挠了挠发红的耳尖，声音不自觉低了两度：“……你要是真操心，明天去厨房把择菜、洗碗的活儿全包了，也能让她轻松点。”

魏无羡笑嘻嘻地凑过去，眼尖瞥见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江澄慌忙用胳膊捂住作业本，动作太急带翻了铅笔盒，彩色铅笔骨碌碌滚了一地。他耳尖瞬间泛起红意，凶巴巴地瞪人：“看什么看！你自己英语作业写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英语选择题，错得比对的还多！”

“我那是懒得写，不像你数学课…”魏无羡还没说完，就被江澄捂住了嘴。虽然魏无羡不和江澄在一个班级里，但是他还有一个八卦兄弟——聂怀桑

两人正闹着，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磨砂手机壳下透出幽蓝的光，屏幕亮起时，映得江厌离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那是条法语会议的提醒，倒计时数字在屏幕上跳动，像悬在头顶的沙漏。她修长的指尖在“推迟半小时”与“按时进行”两个选项间来回犹豫，指甲上的月牙白随着动作轻轻颤动。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凌乱，恍惚间，她又想起上次发烧到39度时，魏无羡偷偷往她床头放的退烧贴，和江澄默默温了三次的粥。

沉默几秒后，江厌离点下“按时进行”，抬头时笑意已漫上眉眼，只是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倦意：“阿羡、阿澄，时间不早啦，剩下的题目明天再教你们。”

魏无羡却“腾”地跳起来，运动鞋在地板上蹭出声响。他眼睛亮晶晶的，快步走到江厌离身边，弯腰趴在沙发扶手上，发梢扫过她的手背：“师姐，你不是一直说想旁听我们学校的文化节嘛！我明天就去学生会，给你搞张邀请函！听说明天文化节很友趣，你教我们那么多知识，也该让我们陪陪你，带你去逛逛呀。”

江澄手忙脚乱地把卷角的数学卷子往书包里塞，拉链卡住了也顾不上，耳尖通红地嘟囔：“对，我……我明天也有空，正好监督你别在文化节上闯祸。”

江厌离望着眼前两个少年，暖黄的灯光透过水晶吊灯，在他们脸上镀了层柔光。魏无羡的校服领口歪歪扭扭，江澄的刘海翘着不服帖的弧度，可他们眼里的关切比任何星辰都明亮。夜风吹动窗纱，月光悄然落在她翻开的笔记本上，在那行“和法国团队会议”的待办事项旁，魏无羡用铅笔写的歪扭字迹仿佛在轻轻晃动：“文化节之约，师姐不许鸽！要是敢不去，我就把你笔记本上的待办事项全写成绕口令，让你背到天亮！”她伸手轻轻抚过那些字，唇角的笑意终于不受控制地漾开，像春风吹皱了一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