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黄油渗进窗帘缝隙时,魏无羡的手机已经在床头柜上震成了脱缰野马。第五遍闹钟响起的瞬间,他迷迷糊糊伸出手,却把玻璃杯碰翻在地,“哗啦”一声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玻璃杯在地板上裂成蛛网状,尖锐的碎片折射着熹微的光,而罪魁祸首还裹着被子在地上打滚,校服裤子套反了还浑然不觉,裤腰处的标签随着动作一翘一翘。
“魏无羡!校车五分钟前就开走了!”江澄脖颈暴起青筋,手里的秒表还在计时——他自己刚用四分十七秒洗漱完,发梢还滴着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印记。魏无羡的眼镜歪挂在鼻梁上,镜片蒙着水雾,抓起衬衫往头上套时,纽扣噼里啪啦崩飞两颗,其中一颗滚到江澄脚边,被他狠狠踢进床底。魏无羡胡乱抹了把脸,蹭得脸颊上全是牙膏沫,头发翘起的角度能戳破天花板。
楼道里回荡着两人慌乱的脚步声。魏无羡叼着牙刷冲下楼梯,牙膏沫顺着嘴角往下淌,在纯白的校服领口晕开一片白沫。书包带子卡在栏杆上差点把他勒个趔趄,他奋力一扯,拉链爆开,课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江澄已经把早餐塞进保温袋,三明治的生菜叶还倔强地探出袋口,他单手扣上袖扣,另一只手抓着车钥匙甩过来:“市中心高架全红!开车比乌龟爬还慢!”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玄关格外刺耳,惊得墙上的挂钟都跟着晃了晃。
柏油路面蒸腾着清晨的热气,两个少年的影子在梧桐树下被拉得老长。魏无羡的运动鞋带松开了也浑然不觉,每跑一步都在地上甩出长长的弧线,校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后腰一截白生生的皮肤。他边跑边往嘴里塞饭团,米粒掉在领口,沾着昨夜赶作业时蹭上的墨水渍,说话时饭团碎屑喷得到处都是:“师妹!要是迟到,蓝湛蓝二公子肯定又要记我名字!上次他记的账还没销呢!你说他那小本本上,是不是全记着我的‘光荣事迹’?”
江澄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洇出深色汗渍,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随着跑动左右摇晃。他猛地拽住魏无羡的衣领,把人从路边摊前拖开——魏无羡正试图伸手去够刚出炉的糖油粑粑,摊主的吆喝声还在身后回荡。“七点五十六!”江澄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你是想被林梦老师罚抄校规?到时候你抄不完,又要赖我帮你!”
教学楼红砖墙在望时,魏无羡突然刹住脚步,弯腰大口喘气,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深色的小圆点。江澄擦了把额头的汗,咸涩的汗水流进眼睛,刺得他眯起眼,没好气地推他一把:“愣着干什么?”“我在蓄力!”魏无羡直起腰,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刘海糊在汗湿的额头上,“等会儿进教室,我一定要在蓝忘机面前来个帅气登场!让他知道我魏无羡可不是爱迟到的人!”
两人像离弦之箭冲上台阶,魏无羡在转角处撞翻清洁阿姨的水桶,水花四溅,溅湿了聂怀桑新买的限量款球鞋。“对不住!”他头也不回地喊,余光瞥见聂怀桑苦着脸蹲下身查看鞋子,嘴里嘟囔着“我的鞋啊”,而蓝曦臣正站在旁边,掏出纸巾递过去,温声说着“别着急”。
推开一班教室门时,上课铃恰好响起,发出刺耳的“叮——”声。蓝忘机坐在靠窗第三排,正低头整理课本,黑色钢笔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指节捏着课本边缘,纸张被压出浅浅的褶皱。魏无羡踩着铃声滑到座位上,书包“砰”地砸在桌上,震得蓝忘机的钢笔滚了半圈:“蓝湛蓝二公子!你看我这算迟到还是准时?是不是差一秒都要记我名字啊?”蓝忘机抬眼扫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喉结微动,默默把他歪掉的校徽扶正,指尖擦过他校服布料的触感,让魏无羡忍不住抖了抖。
与此同时,江澄在三班门口急刹车,白衬衫下摆还在剧烈晃动,胸口剧烈起伏。蓝曦臣抱着作业本从里面走出来,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温和地笑了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江同学,需要帮忙吗?”他的声音像浸了温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江澄咳了一声,耳尖微微发烫,别过脸把歪斜的领带扯正:“不用,我自己来。”蓝曦臣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教室,手中的作业本上,还记着昨晚整理的数学重点笔记,字迹工整得像是打印出来的,边角处用红笔细心标注着易错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