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蝉鸣声裹着七月的热浪，顺着办公室半开的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在空调外机的嗡鸣中此起彼伏。八张拼在一起的办公桌前，散落着皱巴巴的文化节话剧报名表，林梦的红笔悬在一班名单上方迟迟未落，笔尖在“报名人数：0”的字样上洇出深色墨点。

“这届学生怎么回事？”她扯松领口的丝巾，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锁骨，“往年好歹还有几个自荐的，今年倒好，集体装哑巴。”二班班主任转着钢笔，目光扫过金子轩和金光瑶的名字：“要不试试这兄弟俩？金子轩那张脸往台上一站，台下女生能尖叫一片。”

张涵盯着三班表格，指甲无意识地叩击桌面。江澄上次辩论赛舌战群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想到他别扭的性子，又有些犹豫。倒是林梦突然眼前一亮：“你们班蓝曦臣不是总主持升旗仪式？和江澄搭一组，文武双全都有了！”

讨论声越来越热烈时，教导主任推门而入，西装袖口蹭过门框带落几片墙灰。他将年级花名册拍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茶叶剧烈翻滚：“校长下了死命令，每个班必须出人。主动报名的，加德育分；被指定的……”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要是演砸了，期末评优别想了。”

粉笔灰簌簌落在林梦手背，她咬着笔头在一班名单上逡巡。魏无羡上课时总像只停不下来的猴子，上次把《赤壁赋》念成rap，气得她差点摔了课本；可他眼里藏不住的灵气，又让她鬼使神差地在名字旁画了个圈。再看向旁边的蓝忘机，那副永远冷着脸的模样，却在朗诵比赛时用标准的播音腔惊艳全场——反差感，这不就是话剧需要的吗？

“林老师，这两人……”隔壁班老师欲言又止，“一个太跳脱，一个太闷，能行吗？”林梦已经龙飞凤舞地写下名字：“放心，有火花才有看点。”她转头看向张涵，“你们班那对也定下？江澄虽然脾气臭，但舞台爆发力绝对够。”

随着笔尖沙沙作响，名单逐渐填满。四班温情、温宁姐弟的名字被圈出时，有老师轻笑：“打虎亲兄弟，上阵姐弟兵。”五班秦愫和罗青羊的组合，则引来一阵“终于有对文静的”感叹。唯独念到六班时，气氛突然凝固——偌大的表格里，孤零零躺着苏涉一个名字。

“学生会还有人没被抓壮丁吗？”教导主任翻着通讯录，突然听见敲门声。聂怀桑抱着一摞文件探进头，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老师们，校报要做文化节专题……”话没说完，林梦已经冲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来得正好！你和文艺部的叶明词搭档！”

“啊？”聂怀桑的文件散落一地，“我、我不会演戏啊！”张涵弯腰帮他捡纸，趁机在他名字后补上叶明词：“没关系，重在参与。”角落里的薛洋突然吹了声口哨：“晓星尘，看来我们要共赴‘舞台之约’了？”晓星尘推了推眼镜，温声道：“也好，就当练习。”

放学铃声响起时，公告栏前已经挤满了学生。魏无羡挤到最前面，鼻尖几乎贴上白纸，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蓝湛！我们要当搭档了！我就说会有办法的！”他转身抓住蓝忘机的手腕，后者耳尖泛红，却没甩开。

江澄盯着自己和蓝曦臣的名字，喉结滚动了两下：“谁要和他一组……”话没说完，蓝曦臣已经递来瓶冰镇汽水：“江同学，听说这次剧本是古代仙侠题材？”金光瑶踮脚拍了拍金子轩的肩膀：“哥，你这身高演仙侠男主，倒是不用踩箱子。”

人群中，温情正仔细给温宁整理衣领：“紧张就掐我手背。”苏涉攥着衣角，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聂怀桑，后者正苦着脸对叶明词哀号：“完了完了，我妈还等着我暑假学古琴呢！”宋子琛默默把薛洋往旁边推了推，却被对方勾住脖子：“唉，宋子琛，我们演对欢喜冤家怎么样？”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魏无羡突然跳上花坛：“要不我们现在就来段即兴表演？我演被妖怪抓走的仙子！”他张开双臂做惊恐状，却不慎踩空，眼看就要摔倒。蓝忘机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织在一起。

“咳咳！”教导主任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明天午休，话剧社集合开会。要是有人敢缺席——”他推了推眼镜，“别怪我把你们的名字挂到教务处黑名单上。”

人群渐渐散去，魏无羡摸着被蓝忘机碰过的地方，心跳快得离谱。远处，江澄和蓝曦臣并肩走向停车场，前者还在嘴硬：“说好了，我只演三幕！”而薛洋正追着晓星尘跑，手里挥舞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道长！看剑！”

暮色渐浓，蝉鸣声依旧喧嚣。谁也没想到，这场充满意外的“强制组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