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七军

二月的塔霍河异常平静，水面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拿破仑站在河岸高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佩剑剑柄。三天前，西班牙军队突然放弃了这道天然屏障，撤退到对岸五英里外的丘陵地带。太过顺利的胜利往往暗藏杀机，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陛下，河水浅得反常。"工兵团长拉雷单膝跪地，从河滩挖起一把湿泥，"按理说这个季节应该水深过丈，但现在连马肚子都淹不过。"

拿破仑蹲下身，指尖划过泥泞的河床。泥土异常干燥，裂缝中甚至爬着几只旱地昆虫。远处，西班牙军队的炊烟笔直上升——没有风，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派杜洛克中尉带两个连队渡河侦察。"拿破仑突然下令，"但要分批过去，间隔半小时。"

贝尔蒂埃欲言又止。这位老参谋太了解皇帝的用兵风格——杜洛克是出了名的莽夫，带的是最显眼的红衣掷弹兵。这不是侦察，是诱饵。

正午时分，第一支小队开始渡河。士兵们排成松散的纵队，踩着露出水面的沙洲前进。对岸静得出奇，连只飞鸟都没有。杜洛克粗犷的笑声在河面上回荡："看吧！西班牙兔子们早跑光了！"

拿破仑的佩剑突然变得冰凉。他猛地转身对传令兵喊道："鸣金收兵！立刻！"

但已经晚了。上游传来一连串闷响，像是巨石滚落的声音。平静的河面突然隆起一道水墙，以惊人的速度向下游扑来。杜洛克和他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三米高的浪头吞没。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断木和石块，将整段河滩冲刷得面目全非。

"上帝啊..."贝尔蒂埃画着十字。短短几分钟内，塔霍河从涓涓细流变成了咆哮的猛兽。

拿破仑却露出了笑容。他指向对岸一处不起眼的小树林——那里突然飞出十几只受惊的野鸽。"找到他们了。"皇帝轻声道，"命令炮兵瞄准B7区域，放。"

十二门榴弹炮同时怒吼。炮弹越过汹涌的河水，精确命中那片树林。硝烟散去后，几十个西班牙工兵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他们正在拆除第二道水坝的障碍物。

原来这是个连环计。西班牙人先在上游筑坝蓄水，引诱法军渡河时放第一次水；等法军主力救援时，再放第二次水。但他们没想到拿破仑会用一支小部队作饵，更没想到法军炮兵早就测算好了所有可能的水坝位置。

夜幕降临时，法军工兵已经在上游建立了新的防线。被俘的西班牙工程师交代，这个计划来自一份古老的手稿，记载着罗马时代对抗迦太基人的"七重水阵"。但手稿最后一页缺失了——正是警告不要对同一条河使用两次水攻的那页。

在临时指挥所里，拿破仑凝视着桌上摊开的地图。七个红圈标记着塔霍河上游的潜在水坝位置，连起来恰好是个标准的七芒星。他的佩剑平放在地图上，剑尖指向东南方的一个无名山谷——那里没有标注任何水坝。

"明天拂晓，"拿破仑对近卫军团长说，"带人去这个位置看看。如果发现刻着七芒星的石碑...不要触碰，立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