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狮的反扑

**安特卫普港的晨雾中，一艘没有悬挂旗帜的黑色双桅船悄然靠岸。**比利时流亡王子夏尔·德·波旁-旺多姆踏上了故土的石阶，靴底碾碎了几朵被炮火震落的郁金香。他身后鱼贯而下的三百名士兵都穿着深灰色斗篷，胸甲上蚀刻着咆哮的黑狮纹章——这是用熔化的教堂铜钟铸造的，三个月前它们还在布鲁塞尔圣母院塔顶鸣响。

"殿下，法军指挥部设在交易所大楼。"独眼的老上校递来一张浸透海水的羊皮地图，"达武死后，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夏尔王子用佩剑挑开码头仓库的帆布，里面堆满印着拿破仑鹰徽的面粉袋。他抓了一把撒向空中，面粉在朝阳下如同细雪飘落。"让市民们来领取粮食，"他剑尖划过帆布，雪白的面粉瀑布般倾泻而出，"告诉他们，真正的国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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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法军少将贝西埃在交易所二楼的会议室里焦躁地踱步。窗外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但更令他不安的是城内诡异的寂静——三小时前派去港口的巡逻队就像蒸发了一般。当他第五次擦拭达武遗留的怀表时，一发炮弹突然击穿了彩绘玻璃窗。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橡木长桌，贝西埃被压在下面，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他透过硝烟看见窗外升起的黑烟柱，位置正是军火库方向。更可怕的是，那些本该由法军驻守的制高点上，此刻正飘动着绣有黑狮的旗帜。

"瑞士人到了吗？"他抓住传令兵的领子吼道。

"刚收到信号，他们在城东截获了法军的辎重车队..."传令兵突然瞪大眼睛。贝西埃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发现会议室壁画上的路易十四肖像被子弹打穿了眼睛，弹孔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有人把油画背后凿空，塞进了炸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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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安特卫普城东的橡木林中，瑞士上校汉斯·梅耶尔正用镶银的裁信刀挑开一个个麻袋。他期待找到面粉或弹药，却发现里面全是女人的丝绸衬裙和儿童木偶。当翻到第三个麻袋时，他的手指触到了某种冰凉的金属物体——一枚拿破仑在米兰打造的金质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致J. 永恒的爱"。

"见鬼！"梅耶尔摔碎怀表，这才注意到辎重车的辙印过于整齐，根本不像是载重车辆留下的。树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他拔出佩剑冲过去，看见十几个瑞士士兵正跪在溪边呕吐——他们刚喝下的"法国葡萄酒"里掺了泻盐。

溪水对岸的芦苇丛突然分开，三十名比利时狙击手同时开火。梅耶尔低头避过子弹时，发现溪底沉着个铁箱，箱子里满是法军的情报文件，最上面那份赫然是拿破仑写给妹妹波利娜的私密信件，火漆印已被水流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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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贝西埃带着残部退守到滑铁卢村的石质农庄。这座由修道院改建的堡垒有着两米厚的墙壁，但存粮只够维持三天。他清点人数时，一个满身血污的骑兵冲进庭院："将军！瑞士人带来了援军...但他们在路上遭遇伏击..."

贝西埃接过染血的包裹，里面滚出半块被炮弹削断的瑞士近卫军勋章，还有本烧焦的日记。他勉强辨认出几行字："...缴获皇帝专用望远镜...镜筒夹层藏有女人画像...疑似波兰伯爵夫人..."

夜幕完全降临时，农庄外亮起星星点点的火把。贝西埃登上瞭望塔，看见火光中缓缓推出的大家伙——那是本该由瑞士人护送来的法军重型榴弹炮，现在炮口正对着他们。炮车旁站着穿灰色斗篷的夏尔王子，他手里举着的正是达武元帅的佩剑。

"法军将士！"王子的声音穿透夜色，"看看你们身后——"

贝西埃转身，看见南方的地平线上腾起巨大的火光。那是布鲁塞尔方向，拿破仑最珍视的低地粮仓正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仿佛一只缓缓睁开的血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