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晚宴上,火焰杯喷出第四个名字时我浑身冰冷。
“塞德里克·迪戈里”——那是我在魔文古籍里预见的死者之名。
他总在图书馆遇见我,带着蜂蜜公爵的糖果:“塞尔温小姐又在研究我的死期?”
舞会上他躬身邀舞:“预言里没说不能和我跳舞吧?”
当迷宫尽头他触碰到奖杯的瞬间,我扑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被门钥匙传到墓地时,小巴蒂的钻心咒撕裂了我的意识。
闭眼前只见塞德里克绝望的脸,和凤凰眼泪滴落的光芒。
醒来时邓布利多的柠檬雪宝甜得发腻:“恭喜,塞尔温小姐。”
“你改写了魔法界最顽固的一条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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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晚宴的喧嚣几乎要掀翻霍格沃茨礼堂的穹顶。南瓜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橘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烤南瓜的甜香、糖霜的腻味,以及一种属于节日的、近乎狂热的躁动。长桌上堆满了食物,金盘里烤鸡的焦脆表皮闪着油光,滋滋作响的香肠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高脚杯里深紫色的葡萄汁像流动的宝石。
欢笑、尖叫、盘叉碰撞的叮当声,还有皮皮鬼在某个角落尖声唱着的跑调歌谣,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撞击着伊薇特·塞尔温的耳膜。她坐在拉文克劳长桌靠后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摊开在膝盖上的《古代如尼文精要》的书页边缘。羊皮纸粗糙的触感让她稍稍定神,但心脏依旧在肋骨后面咚咚直擂,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强迫自己的目光从教师席上那个覆盖着破旧天鹅绒的盒子——火焰杯——上移开,落回面前盘子里的布丁上,布丁上的奶油裱花精致得毫无意义。
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模糊的、不真实的色彩。她身边的室友玛丽埃塔正激动地和另一个女孩讨论着布斯巴顿女生的丝绸裙袍,声音尖细;桌子对面,几个七年级男生在高声猜测着德姆斯特朗勇士的名字,唾沫横飞。伊薇特只觉得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嗡嗡作响的玻璃。她低头,书页上那些扭曲如蛇行的古代魔文符号似乎活了过来,在烛光下无声地蠕动、排列,最终在她脑海里拼凑出那个清晰得令人窒息的画面——
阴冷的墓地,扭曲的枯树剪影如同鬼爪伸向灰暗的天空。一个高瘦的身影倒在地上,身下的泥土被深色的液体浸透。那张脸…年轻,英俊,带着赫奇帕奇特有的温和与正直,此刻却被死亡的灰白所覆盖。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虚无。而在画面的角落,一行用鲜血般刺目的红墨水写下的名字,死死烙印在她意识的视网膜上:
塞德里克·迪戈里。
那名字带来的冰冷寒意,此刻又一次从脊椎骨缝里窜起,让她在温暖的礼堂里打了个寒颤。胃里的南瓜汤像是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坠着。
就在这时,礼堂里的嘈杂声浪毫无预兆地低了下去,如同退潮。所有的目光,带着同样的紧张和期待,齐刷刷地投向教师席。邓布利多教授站了起来,银白的长须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锐利地扫过全场。一瞬间,连皮皮鬼都噤了声。
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下来。
“时间到了。”邓布利多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巨大空间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火焰杯即将做出选择。”
他挥动魔杖。四张桌子上的蜡烛应声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幽幽的光晕。整个礼堂陷入了更深沉的半明半暗之中,只有教师席上方,火焰杯本身迸发出夺目的蓝白色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噼啪作响,如同积蓄了千年的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噗!
一道长长的、炽烈的火舌猛地从杯口喷向半空,带着灼人的热浪。一张边缘焦黑的羊皮纸被这股力量抛射出来,打着旋儿,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中,悠悠飘落。
邓布利多在羊皮纸落下前就敏捷地伸手接住了它。他展开纸条,对着魔杖尖的光亮看了一眼,然后,他那浑厚的声音洪亮地响起,清晰地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代表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威克多尔·克鲁姆!”
德姆斯特朗的桌子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沉重的跺脚声。克鲁姆顶着那头标志性的乱发,没什么表情地站起身,在无数闪光灯和目光的洗礼下,走向教师席旁的小房间。
火焰杯再次喷吐。这一次,布斯巴顿的欢呼声几乎掀翻了装饰着丝绸蝴蝶结的穹顶。芙蓉·德拉库尔,那个美得令人屏息的女孩,像一只银色的天鹅,优雅地离席。
第三道火焰升腾。邓布利多展开纸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霍格沃茨的勇士——”
短暂的停顿,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格兰芬多长桌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哈利的名字在许多人唇边呼之欲出。
“塞德里克·迪戈里!”
赫奇帕奇的长桌瞬间沸腾了!欢呼、尖叫、口哨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黄色的围巾被高高抛起,如同金色的浪潮。塞德里克·迪戈里,那个有着黑亮卷发、灰色眼眸、笑容温和又带着点腼腆的六年级男生,在朋友们的拍打和推搡中站了起来。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喜悦的红晕,朝四周激动的人群挥手致意,带着赫奇帕奇特有的谦逊和真诚,快步走向勇士们的小房间。
伊薇特坐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寒冰雕刻而成的塑像。周围拉文克劳们的欢呼和议论声如同隔着深水传来,模糊不清。只有那个名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贯穿了她的大脑。
塞德里克·迪戈里。
就是他!古籍预言里,倒在冰冷墓地上的那个身影!
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克制和伪装。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百骸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她猛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动作突兀得甚至撞到了面前的银质高脚杯,杯里残留的紫色葡萄汁泼洒出来,在雪白的桌布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深红,如同不祥的血迹。
这动静在周围持续的欢呼声中并不算大,但足以让旁边几道目光疑惑地投向她。玛丽埃塔扯了扯她的袍袖,小声问:“伊薇?你怎么了?脸色好白!”
伊薇特完全听不见。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塞德里克消失在侧门后的背影,那个被欢呼簇拥着的、鲜活的身影。然而在她脑海里,这身影正与古籍羊皮纸上那个冰冷、僵硬、了无生气的影像疯狂地重叠、融合。那行血红色的名字在眼前跳动、燃烧。
他正在走向预言里的结局。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再待下去,她会窒息,会尖叫出来。她甚至没有理会玛丽埃塔担忧的询问,一把抓起膝盖上那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精要》,紧紧抱在胸前,像抱着最后一块浮木。她低着头,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挤出喧闹的长桌,逆着欢乐的人流,逃也似的冲向礼堂厚重的大门。身后,是霍格沃茨为它的勇士燃起的、盛大而灼热的庆典之火,却只在她逃离的脊背上投下冰冷而孤独的阴影。
***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在宵禁前的几个小时里,总是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羊皮纸、灰尘和专注力的独特气味。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深邃的阴影。这里是伊薇特·塞尔温能找到的唯一能让她稍微喘息的避难所,远离那些关于三强争霸赛、关于勇士、尤其是关于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喧嚣议论。
她蜷缩在禁书区边缘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面前摊开的不是《古代如尼文精要》,而是一本封面漆黑、书页边缘磨损得如同被啃噬过的厚重典籍——《时间之痕:论预兆与不可逆转的轨迹》。冰冷的恐惧感并未因时间流逝而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缠绕得越来越紧。她必须找到更多线索,找到那个预言里冰冷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名字背后的原因,以及……或许,仅仅是一丝微弱的可能——改变它的方法。
书页上的古魔文艰涩扭曲,每一个符号似乎都带着沉重的宿命感。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羽毛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移动,艰难地翻译着那些晦涩的段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焦虑。
“专注于我的死期研究,塞尔温小姐?”
一个温和、带着一丝好奇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侧响起,打破了角落的寂静。
伊薇特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惊得差点打翻旁边的墨水瓶,猛地抬起头。
塞德里克·迪戈里就站在几步之外的书架旁。他大概刚从魁地奇训练场回来,魁地奇队服的袍子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里面是赫奇帕奇的黄黑相间毛衣,几缕黑色的卷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角,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正带着一种善意的、略带探究的笑意看着她。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印着蜂蜜公爵标志的粉色小纸袋。
“迪……迪戈里先生。”伊薇特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想把摊开的《时间之痕》合上,但那样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彰,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塞德里克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窘迫,或者他体贴地选择了忽略。他自然地走到她对面的椅子旁,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将那个散发着甜蜜气息的小纸袋轻轻放到她摊开的笔记本旁边。
“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最近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友善,”他语气轻松,带着点促狭,“大概觉得我总带着零食进来会引来蛀书虫?不过,看到你这么用功,补充点糖分总是必要的。”他指了指纸袋,“比比多味豆?或者……蟑螂堆?”他故意做了个有点夸张的鬼脸。
那轻松的态度像一道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她周身的阴霾。但这阳光却让她感到一阵刺痛。他越是这样鲜活、美好、充满生命力,那个古籍中冰冷死亡的预言影像就越是清晰、越是狰狞地在她眼前晃动。
“谢谢……”伊薇特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目光飞快地扫过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又立刻垂落到那本黑色封皮的书上,仿佛那粗糙的皮革能给她支撑,“我只是……在做一些魔文课的拓展研究。”
“魔文课?”塞德里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那本大部头深奥的书名,“哇哦,这可比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论文难啃多了。不过……”他顿了顿,灰色的眼眸注视着她,里面没有试探,只有真诚的关切,“自从火焰杯晚宴之后,你看起来……嗯,总是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关于魔文,或者别的什么?也许我能帮上点忙?毕竟,”他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我现在被选为‘勇士’,似乎有了点额外的空闲时间,用来躲避那些过于热情的支持者。”
他语气温和,带着赫奇帕奇特有的那种包容和体贴。但“勇士”这个词,此刻在伊薇特听来,无异于一句冰冷的死亡宣判。她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那句“你会死的”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但理智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不行!她不能像个疯子一样对着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喊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诅咒。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没……没什么特别的难题,”她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甚至尝试挤出一个微笑,虽然她知道那一定僵硬无比,“只是……一些古老的传说,关于……命运之类的。比较难懂。”
“命运?”塞德里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若有所思。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她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和微微泛红的眼眶。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没有去碰那袋糖果,而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姿态显得认真而专注。“听起来很沉重。不过,塞尔温小姐,”他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她,里面有一种沉稳的力量,“传说和预言……很多时候,它们只是故事。提醒我们某些可能性,而不是锁死未来的镣铐。人总得往前走,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动了她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提醒,而非镣铐?伊薇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种纯粹的、对未来的笃定和希望。这和她被那个血红色预言死死缠绕的绝望感,形成了如此强烈的对比。
“也许……你是对的。”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脆弱和动摇。也许……也许那本破书错了?也许只是巧合?她内心挣扎着,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质疑那个根深蒂固的恐惧。
塞德里克笑了,那笑容真诚而明亮,驱散了角落的些许阴郁。“很高兴你这么想。”他轻轻把那个糖果袋又往她面前推了推,“所以,别太为难自己。吃点甜的,有时候比钻研一百本古籍都管用。”
图书馆古老的挂钟沉闷地敲响了九点的钟声,回声在寂静的书架间回荡。
“啊,宵禁时间快到了。”塞德里克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袍子,“一起回去?拉文克劳塔楼和赫奇帕奇地下室好歹有一段同路。”他发出邀请,自然而坦荡。
伊薇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心地收拾好自己的书和笔记,将那袋沉甸甸的糖果也塞进了书包。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沉重的橡木大门,步入城堡夜晚稍显寒冷的走廊。昏暗的火把在石墙上跳跃,将他们并肩而行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但并不完全令人尴尬。塞德里克似乎很享受这份安静,步伐沉稳。伊薇特则心乱如麻,塞德里克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试图撼动那名为预言的巨石。然而,当他们走到一条岔路口,即将分别时,塞德里克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对了,塞尔温小姐,”他的语气依旧随意,但那双灰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进她竭力隐藏的忧虑深处,“下次在图书馆,如果你又在研究什么……嗯,‘命运难题’,需要一点甜食提神的话,记得给我留个位置?”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和好奇,“也许旁观者清?”
说完,他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通往地下室的石阶,黄黑相间的围巾在身后轻轻摆动,很快便融入了地下的阴影里。
伊薇特站在原地,夜风穿过走廊的拱窗带来寒意。她看着塞德里克消失的方向,又低头摸了摸书包里那袋糖果鼓囊囊的轮廓。他温和的话语像一层薄薄的暖意,短暂地包裹住她冰冷的心。然而,当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书包里那本《时间之痕》坚硬冰冷的书脊时,一股更深的寒意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将那点可怜的暖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几乎是跑着冲回拉文克劳塔楼。公共休息室温暖的炉火和同学们的说笑声都无法让她安心。她一头钻进宿舍,反锁上门,在室友们诧异的目光中,几乎是扑到自己的四柱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本让她日夜难安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魔文古籍。
她颤抖着翻到记载着预言的那一页。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那行用暗红色墨水写下的名字上——塞德里克·迪戈里。
不,不是巧合!名字下面,那些之前被忽略的、极其微小扭曲的符文,此刻在她高度集中的精神下,如同黑暗中苏醒的毒蛇,清晰地显现出来!它们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构成了一组指向明确的魔文符号!
她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她认得这组符号!它们在古代魔文体系里,代表着一个极其危险、极其黑暗的魔法概念——**强制传送!** 一个更精准、更恶毒的名词瞬间在她脑海中炸开:
**门钥匙!**
预言画面中,塞德里克倒下的地方……那个阴森的墓地……原来是这样!他不是在迷宫战斗中失败而死,而是被一个伪装成奖杯的门钥匙,强行拖入了伏地魔的陷阱!
寒意不再是藤蔓,而是化作无数冰针,狠狠刺穿她的四肢百骸。她猛地合上书,仿佛那书页会灼伤手指。恐惧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具体、更令人绝望!那温和的笑容、递过来的糖果、关于命运的宽慰话语……这一切美好的碎片,都被眼前这个冰冷恶毒的魔文符号击得粉碎!
他正在走向的,是一个精心布置的、伪装成荣耀的死亡陷阱!而知道这一切的她,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绑,无法言说,孤立无援。
***
十二月在一种奇异的张力中流逝。城堡被厚重的积雪覆盖,窗棂上结着晶莹的冰花,但节日的氛围像一层薄薄的糖霜,无法掩盖底下涌动的暗流。伊薇特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疯狂地在图书馆最幽深、灰尘最厚的区域搜寻。目标明确而绝望——寻找任何可能破解、干扰、甚至欺骗门钥匙魔法的古老记载。她的指尖常常因翻阅那些布满灰尘、书页脆弱得如同枯叶的禁书而染上污迹,眼底的乌青日益浓重,像两团挥之不去的阴影。每一个关于空间锚定、魔力干扰、反召唤仪式的模糊词句,都让她心跳加速,又在最终证明无效后坠入更深的冰窟。时间在书页的翻动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
另一半的她,则陷入了一种身不由己的、带着甜蜜毒药的漩涡——塞德里克·迪戈里的靠近。他似乎把图书馆角落的“偶遇”发展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有时是几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蛙,有时是一小盒滋滋蜜蜂糖,他总是能找到理由,带着他那温和无害的笑容出现。
“嘿,塞尔温小姐,又在和这些老古董搏斗?”他会在她累得几乎趴在书堆上时出现,把糖果放在她摊开的笔记旁,自己则拉开椅子,拿出他自己的魔药课论文或者变形术草图,安静地坐在对面。他很少打扰她疯狂的翻阅,只是在她偶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抬起头时,递过一个关心的眼神,或者低声问一句“需要帮忙吗?我认识几个古代魔文不错的学长”。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束温暖稳定的光,固执地穿透她周身焦虑冰冷的迷雾。
然而,这温暖每一次都让她心如刀绞。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为解开一个魔药难题而微微扬起的嘴角,看着他被烛光镀上一层柔和金边的睫毛……然后,那个冰冷的墓地画面就会瞬间撕裂眼前的美好。她只能更用力地攥紧羽毛笔,在笔记本上划下更深的印记,仿佛这样就能划断那根连接着未来的死亡丝线。
圣诞节的装饰几乎是一夜之间挂满了城堡。礼堂里竖起了十二棵挂满冰晶和魔法小玩意的高大圣诞树,走廊里飘荡着槲寄生和冬青的清新气息,到处都洋溢着一种轻快的期待感。
这天傍晚,伊薇特疲惫不堪地抱着几本从禁书区好不容易“借”出来的大部头,准备回塔楼。刚走出图书馆,就在灯火通明的门厅里被塞德里克拦住了。他显然特意等在那里,穿着合身的校袍,脸上带着一种与节日气氛相称的、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塞尔温小姐!”他几步迎上来,声音比平时略高一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
伊薇特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怀里沉重的书籍让她感觉像抱着一块冰冷的墓碑。
塞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灰色的眼眸在门厅璀璨的魔法灯火下显得格外清亮,清晰地映出她苍白而困惑的脸。他微微欠身,动作带着赫奇帕奇特有的真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礼仪感,向她伸出一只手。
“圣诞舞会……”他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每一个字都敲在门厅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周围路过的几个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学生瞬间停下了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惊讶、好奇、甚至有些羡慕。伊薇特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舞会?塞德里克·迪戈里?邀请她?无数的念头在混乱中冲撞:预言、门钥匙、墓地、伏地魔……以及眼前这张真诚的、带着期待的脸。荒谬感和巨大的恐慌感攫住了她。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怀里的书似乎更沉了,“迪戈里先生,我……你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