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张姐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挤进来,每一个感叹号都像小锤子敲在太阳穴上。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转账截图——五百万,备注写着"配合费"。
我盯着那串零发笑,窗外的月光把大理石地板照成廉价镜子,映出我无名指上那枚刺目的钻戒。忽然想起直播间里陆霆渊说这是三年前准备的礼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休息室的门锁突然传来咔哒轻响,我猛地转身,陆霆渊斜倚在门框上,怀里的陆思眠已经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我。
"爹地说妈咪会跑。"小家伙揉着眼睛奶声奶气,藕臂却把男人脖子缠得更紧,"眠眠抓住妈咪好不好?"
陆霆渊没说话,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放下孩子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蝴蝶,随即解下领带扯松领口,喉结滚动着掏出份文件甩在茶几上。
"婚前协议补充条款。"纸张边缘被他手指压出蜷曲的弧度,"签字。"
我扫过第三条时呼吸骤然停止——"协议期间不得单方面接触媒体,所有对外口径需经陆霆渊审核"。指尖无意识摩挲过"陆霆渊"三个字嚣张的签名,忽然听见孩子光着脚啪嗒啪嗒跑过来。
"妈咪看!"陆思眠举着蜡笔画凑到我眼前,歪歪扭扭的红色太阳下,三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房顶。最矮的那个头顶画着爱心,"这是眠眠,这是爹地,这个是会跑的妈咪。"
蜡笔屑落在我手背上,细小的颗粒感让睫毛突然颤动。陆霆渊不知何时站到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林小姐,需要我请律师进来解读?"
我猛地合上文件,纸页夹到手指的刺痛让我清醒。陆思眠被我的动静吓得缩回手,咬着下唇看我把协议塞进包里。
"明天九点。"我抓起包走向门口,高跟鞋划过地面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迟到。"
走廊里的感应灯随着脚步次第亮起,转过拐角时听见休息室门被推开的声音。陆思眠的哭喊穿透门板:"妈咪又跑了!爹地骗人!"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
公寓门被钥匙拧开时,玄关的声控灯滋啦作响。黑暗中摸到沙发坐下,包里的协议硌得腰侧生疼。手机屏幕亮起,弹出娱乐头条推送——#陆霆渊深夜携妻女返家#。点开照片,路灯下男人抱着熟睡的孩子,而我低着头跟在半步之后,看起来像个尽职尽责的影子。
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粉色兔子玩偶,大概是上次张姐带侄女来落下的。我捏着兔子圆滚滚的耳朵,忽然想起陆思眠画里那个会跑的火柴人。窗帘缝隙漏进的霓虹在地板上织出流动的光斑,恍惚间竟像是民政局那天晃眼的闪光灯。
门锁突然发出转动声,我惊得抓起兔子砸过去。黑影轻巧避开,手机电筒的光束扫过男人冷峻的侧脸——陆霆渊单手插兜站在玄关,怀里抱着睡得口水直流的陆思眠。
"把孩子吵醒了。"他弯腰拾起兔子玩偶塞进女孩怀里,指腹擦过她汗湿的额发,"协议第一条,分房睡不代表分居。"
我盯着他西装裤上沾着的卡通贴纸,忽然想起陆思眠攥着蜡笔的小胖手。窗外传来垃圾车驶过的轰鸣,男人已经自顾自打开客房门:"她晚上会踢被子。"
月光从他肩头溜走,照亮女孩蜷缩的背影。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三年前......那晚..."
陆霆渊关门的手顿住,衬衫领口随着呼吸起伏。走廊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里传来他模糊的回答:"你会想起来的。"
房门合上的闷响震得墙壁微颤,我瘫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不知何时亮起。陆思眠的蜡笔画被设成了锁屏——三个手拉手的火柴人站在歪歪扭扭的屋顶上,红色太阳把纸页烤出焦痕般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