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放学时还只是零星小雨,夏星晚没带伞,想着跑快点应该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可刚冲出教学楼,豆大的雨点就砸下来,瞬间连成密不透风的雨幕。
她缩在门卫室屋檐下,看着雨里匆忙奔走的学生,书包带被手攥得发皱。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伞停在她面前。
夏星晚抬头,撞进沈砚平静的眼眸。
“没带伞?”他问,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模糊。
夏星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雨水溅在裤脚,凉得她打了个哆嗦:“不用了,我等雨小点再走。”
沈砚没说话,只是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很快被打湿。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我也坐那班车。”
夏星晚愣住。她从没在公交上见过他——后来才想起,林知许说过,沈砚家离学校不远,平时都是步行回家。
两人并肩站在伞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雨噼里啪啦敲在伞面,像在敲打着某种沉默的节奏。夏星晚盯着脚下的水洼,不敢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偶尔扫过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刘海。
公交迟迟不来,雨势却越来越大。沈砚忽然开口:“你的数学笔记,还在我那里。”
夏星晚猛地抬头:“啊?”
“上周借你的那本,”他顿了顿,补充道,“里面夹着你画的梧桐叶。”
她脸颊瞬间发烫。那是刚转来时,她在笔记本空白页画的校园梧桐,叶尖还歪歪扭扭写了个“晚”字。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正想说什么,公交终于驶来。车门打开的瞬间,沈砚先一步上去,投了两枚硬币,然后回头朝她抬了抬下巴。
夏星晚跟上,刚要掏钱,司机却笑着说:“你同学都给你付过啦。”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沈砚在斜后方坐下。雨刷器来回摆动,模糊了窗外的树影,也模糊了他的侧脸。车到站时,夏星晚起身要下车,沈砚却忽然站起来,把那把黑色的伞塞进她手里。
“拿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怎么办?”
“我家就在前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说完便转身下了车,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夏星晚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伞柄,看着他走进雨里的背影。他走得很快,黑色校服后背很快被雨水浸透,却始终没回头。
回到家,夏星晚把伞撑开晾在阳台。伞骨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下午在办公室,班主任说的话:“沈砚这孩子看着冷淡,其实心思细,上次还问我,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最近状态不太好……”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沉默和无视,背后藏着她没看见的关注。
夏星晚走到书桌前,从笔袋里翻出那张写着解题步骤的纸,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窗外的雨还在下,她却觉得心里某个发潮的角落,悄悄透进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