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尔纱望着希雅洛仓皇逃离的银发在暮色中闪烁,如同碎冰折射的冷光。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七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脑海中翻涌——蒂琳娜苍白的面容浸在血泊里,而奥克斯抱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眼神比暴风雪更凛冽。
此刻书房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故人的气息,她猛地掀开古籍,却只看到空白的羊皮卷簌簌飘落。
“我的朋友,你的女儿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丽尔纱对着虚空冷笑。
希雅洛逃回寝殿时,鹅黄色的裙摆还在剧烈晃动。
她跌坐在软垫上,心口的悸动感久久不散。
床头烛火摇曳,将墙上的影子拉得扭曲,恍惚间竟与书房里那幅画像重叠。
那个银发女子的笑容似乎穿透时光,在她眼前忽明忽暗。
“公主殿下?”蕾雅捧着草莓挞的手悬在半空,看着希雅洛盯着虚空发呆的模样,不禁轻唤。
少女如梦初醒,强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草莓挞的甜香混着奶油气息扑面而来,希雅洛机械地咬下一口,酥脆的挞皮在齿间碎裂,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蕾雅,你知道我的母妃......是什么样的人吗?”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蕾雅手中的银匙“当啷”坠地,在寂静中炸开惊雷。
她望着希雅洛与蒂琳娜如出一辙的眉眼,仿佛看见故人重生,眼眶瞬间泛起水雾。
“王妃她......”蕾雅声音发颤。
“每次经过花园,总会摘下沾露的玫瑰别在鬓边;寒冬里会偷偷溜进厨房,给守夜的卫兵熬姜茶;就连和陛下吵架,也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却在门缝里塞小纸条道歉......”
回忆如决堤洪水,蕾雅抹了把眼泪,“您和王妃一样,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希雅洛攥紧裙摆,指尖传来刺痛。
画像里女子的面容与蕾雅的描述渐渐重合,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仿佛化作一缕风,温柔地拂过她的发梢。
可她不敢说画像的事,只能将秘密咽进肚里,转头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与此同时,王宫主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子爵额角的汗珠顺着法令纹滑进衣领,在昂贵的锦缎上晕开深色痕迹。
奥克斯把玩着染血的匕首,刀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映照出他眼底翻涌的杀意。
“陛下,这其中定有误会......”子爵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误会?”奥克斯突然冷笑,匕首精准钉入桌案,“你私通蛮族,克扣军粮,当本王是瞎子?”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子爵惊恐的惨叫戛然而止。
鲜血如喷泉般溅上墙壁,在金色纹章上绽开妖异的红梅。
几天后的清晨,这个消息像瘟疫般传遍王宫。
希雅洛坐在窗台前下,听着侍女们窃窃私语,望着远处侍卫擦拭地面血迹的身影,后颈泛起阵阵寒意。
“我还是离那个恶魔远点吧,他也太可怕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那个曾温柔喂她吃蛋糕的父王,此刻仿佛只是场虚幻的梦境。
“公主殿下,要去御花园转转吗?”蕾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希雅洛望着蜿蜒的青石小径,突然想起自己对王宫的陌生。
“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多出去转转也好,不然哪天迷路了就惨了。”
而且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藏着多少像子爵那样的秘密?
又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这个“蒂琳娜之女”?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向未知的回廊,“好的,蕾雅,我们走吧。”
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银发上跳跃成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