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流

清晨的教室弥漫着粉笔灰的味道，鬼谷新趴在桌上，盯着手臂上的纱布发呆。纱布边缘露出一点银色——是浅川奈绪用反光胶带折的小银花，昨晚回来时忘了摘，现在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新哥，发什么呆呢？”健太啃着面包，把一张画满涂鸦的纸推过来，“你看我设计的‘新型异生兽捕捉网’，用弹力绳加荧光粉，保证能缠住它们的脚！”

鬼谷新瞥了一眼，纸上的异生兽被画成了长着八条腿的章鱼，忍不住笑：“你这是在设计海鲜陷阱？”

“这叫艺术加工！”健太不服气地辩解，突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回去分析了探测仪的数据，发现撤退的异生兽留下了奇怪的‘频率残留’，不像之前任何一种黑暗粒子，倒像是……声音的波纹。”

“声音的波纹？”

“嗯，”健太点头，指着数据图谱，“像是在‘记录’什么，就像录音机一样。”

正说着，浅川奈绪抱着作业本走了进来。她把本子放在讲台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鬼谷新的手臂，看到那朵银花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走到座位上翻开笔记本。

鬼谷新注意到她的指尖在笔记本封面轻轻敲了两下，节奏和昨晚在实验室启动增幅器时的按键声很像。他心里一动，也拿起笔，在健太的“海鲜陷阱”图纸背面画了个简单的光网图案。

课间操时，三人默契地溜到操场角落。

“昨晚的异生兽确实不对劲。”浅川奈绪拿出新画的草图，上面是那只鳞片异生兽的解剖图，“我查了奶奶的笔记，没有任何关于‘鳞片吸收光线+记录频率’的记载，它们像是……被改造过的。”

“改造？”鬼谷新皱眉，“谁改造的？那个黑衣人？”

“很有可能。”浅川奈绪点头，“而且它们撤退时，没有试图破坏晶体，只是在周围徘徊了很久，更像是在‘观察’我们的防御模式。”

健太突然“啊”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喇叭：“我知道了！它们在‘窃听’我们的计划！所以才会留下声音波纹！”他举起喇叭，“这个能发出干扰声波，说不定能打乱它们的记录频率！”

鬼谷新刚想吐槽，进化信赖者突然微微发烫，比平时更温和，像在提醒什么。他抬头看向教学楼的阴影处，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它们来了。”他低声说。

话音刚落，操场边缘的公告栏突然“哗啦”一声倒塌，不是被撞碎的，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拆解”了——金属框架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木板碎裂成均匀的小块，像被精确计算过。

一只从未见过的异生兽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流动的“影子”，边缘模糊不清，能随着周围的物体改变轮廓——此刻它的身体就映着公告栏的碎片，看起来像个由金属和木板拼成的怪物。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部”，那里悬浮着三个银色的圆环，正缓缓旋转，发出类似收音机调频的“滋滋”声。

“这、这是什么？”健太的探测仪疯狂报警，屏幕上的波纹变成了混乱的白色，“测不到黑暗粒子！但有超强的‘声波干扰’！”

那影子异生兽没有进攻，只是原地旋转，三个银环发出的“滋滋”声越来越响。周围的长椅、垃圾桶开始轻微震动，像是被声波控制了，慢慢向它靠拢，仿佛要被“吸收”进它的影子里。

“它在‘同化’周围的物体！”浅川奈绪脸色微变，“而且在‘广播’某种频率，想干扰我们的判断！”

鬼谷新摸向进化信赖者，这次没有立刻变身。他注意到影子异生兽的银环旋转时，边缘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和上次那个黑衣人帽檐下的红光很像。

“它不是来抢晶体的，是来‘探底’的。”他低声说，“想摸清我们的应对方式。”

话音刚落，影子异生兽突然转向他们，最中间的银环对准了浅川奈绪，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浅川奈绪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自己手里的笔记本突然漂浮起来，页面自动翻到记录光网设计的那一页，仿佛要被银环“扫描”进去。

“住手！”

鬼谷新想也没想，冲过去一把抓住笔记本，将浅川奈绪拉到身后。白光扫过他的后背，进化信赖者瞬间爆发强光，将白光弹了回去。影子异生兽像是被刺痛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的轮廓变得不稳定，开始向后退缩。

“就是现在！”健太突然举起喇叭，按下开关，“声波干扰启动！”

刺耳的高频噪音从喇叭里爆发出来，影子异生兽的银环瞬间紊乱，旋转速度变得忽快忽慢。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波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边缘的碎片纷纷掉落。

“它怕干扰声波！”浅川奈绪立刻喊道，“新哥，用你的光能量强化干扰！”

鬼谷新凝聚光粒子，注入健太的喇叭——淡蓝色的光线顺着喇叭扩散，与高频噪音结合，形成一道“光声混合波”。影子异生兽被波峰击中，身体猛地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银环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失去了光泽。

一切发生在两分钟内，快得像场幻觉。

操场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散落的碎片和地上的银环。健太捡起银环，发现上面刻着和黑衣人帽檐下相同的符号，脸色凝重：“果然和那个黑衣人有关！这异生兽是他制造的‘窃听者’！”

浅川奈绪走到鬼谷新身边，看到他后背的校服被白光灼出了几个小洞，眉头微蹙：“没事吧？”

“小伤。”鬼谷新不在意地摆摆手，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

“快回教室！”浅川奈绪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银花，“那个……记得把纱布换了。”

“知道了。”

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健太捅了捅鬼谷新的胳膊：“副会长刚才看你的眼神，像我妈看我爸抽烟时的样子——嘴上嫌弃，眼里全是担心。”

鬼谷新拍开他的手，脸上却有点发烫。他低头看了看那朵银花，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在手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

而被忽略的操场角落，那枚掉落的银环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随即彻底沉寂。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静静站着，手里把玩着另一枚银环，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要的，从来不止是蓝色晶体。

还有那两个年轻人之间，正在悄悄生长的、比光更温暖的东西。

（回到教室后，鬼谷新发现铅笔盒里多了一张便签，上面是浅川奈绪的字迹：“高频噪音对人体有害，下次别用身体硬抗。” 便签旁边放着一片新的纱布，包装上印着和上次一样的小熊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