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主:蛊氏家族(世代守护苗疆蛊井,能以血饲蛊,名“蛊娘”)
- 男主:药氏家族(中原药业大族,表面行医救人,暗地搜求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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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苗疆连绵的山峦上。药临舟拢了拢被山雾打湿的青布长衫,指尖触到袖中那枚温润的羊脂玉牌时,指腹下雕刻的“药”字纹路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他身后的竹篓里,除了寻常的当归、白术,还藏着半张泛黄的家族手札,上面用朱砂勾勒的“续命蛊”三个字,被他妹妹药晚晴咳在绢帕上的血渍洇得有些模糊。
三个月前,药晚晴的肺疾突然加重,连药家祖传的“九转还魂汤”都只能吊住一口气。太医院的院判捻着胡须叹道:“此乃先天不足,除非有活物能替她续上三魂七魄,否则……”话没说完,却让药临舟想起了族中秘闻——百年前药氏先祖曾与苗疆蛊师有过交集,记载中那口藏在十万大山深处的蛊井,井底养着能逆天改命的“续命蛊”。
“哥哥,别去。”临行前夜,药晚晴气若游丝地攥着他的袖口,眼尾泛着病态的红,“我听说苗疆的蛊……会反噬的。”
他当时笑着替她掖好被角,心里却藏着另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出发前,族中长老将那半张手札交给他时,枯瘦的手指重重敲在末尾那句“搜求蛊方,补全药经”上:“临舟,你是药家百年一遇的奇才,此行不仅要救晚晴,更要查清蛊术与医术的关联。记住,不可暴露身份,更不可卷入苗疆内部的纷争。”
此刻,他站在蛊寨外围的吊桥前,看着桥下湍急的暗河泛着幽绿的光,桥身两侧挂满的五彩经幡被山风卷得猎猎作响。他换上了一身当地山民的粗布衣裳,背着药篓的样子倒真像个走方郎中,只是那双常年握着银针、翻看医书的手,在触到桥索上缠着的蛇鳞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收紧——中原的药草讲究“神农尝百草”的温和,而苗疆的蛊,却带着一股原始而霸道的生命力。
“外来的?”桥头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个裹着靛蓝头巾的老妪抱着竹篮走过,篮子里的黑色甲虫正顺着藤条往外爬。
药临舟立刻垂下眼帘,拱手作揖,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沙哑:“在下行医路过,听闻此地有位蛊婆擅长治疑难杂症,特来求见。”他特意将“行医”二字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知这两个字像颗石子,刚落入蛊寨平静的湖面,就已惊动了水底的暗流。
老妪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忽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我们这里的‘药’,可不是中原人能懂的。”说罢,她从篮子里拈起一只金背甲虫,往他面前一递,“敢不敢尝尝?这可是能安神的‘睡蛊’。”
药临舟指尖的银针几乎要滑出袖口,却在最后一刻稳住了心神。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点惊慌都可能暴露身份。他学着当地山民的样子,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在下体质特殊,怕是无福消受。只求能借贵地歇脚,若有村民不适,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老妪没再为难他,只是转身时,藏在头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袖口滑落的银饰叮当作响,那声音顺着风飘向寨子深处,落在蛊氏祠堂的青铜大鼎旁。
祠堂里,蛊氏现任族长蛊屠正用骨刀剖开一只活鸡,滚烫的鸡血滴在刻满符咒的石板上,瞬间被吸得一干二净。他身后的黑衣人们垂首而立,其中一人低声禀报:“族长,桥头来了个中原人,背着药篓,说是来求医的。”
蛊屠将沾血的骨刀在火盆上燎了燎,火光映得他脸上的蛇形刺青忽明忽暗:“药氏的人,终于还是来了。”他扔掉骨刀,抓起石板上一只刚从鸡血里爬出来的血色蜈蚣,“算算日子,也该到‘人蛊祭’的时候了。正好,送上门来的祭品,不用可惜。”
而此时的药临舟,正坐在寨口的老榕树下给一个咳嗽的孩童喂药。他用随身携带的川贝和蜂蜜熬了糖浆,甜香混着寨子里特有的艾草味,让几个围着他的孩子渐渐放下了戒心。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坳说:“先生,那里就是蛊井,不过没人敢靠近哦,奶奶说井里的蛊王会吃人的。”
药临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山坳被浓密的瘴气笼罩,隐约能看到井口立着的石碑,碑上刻着的古老文字在暮色中模糊不清。他刚要再问,忽然听到祠堂方向传来一阵铜铃响,整个寨子的气氛瞬间变了——原本在溪边捣衣的妇人匆匆收拾东西回家,玩耍的孩童被大人拽着往屋里跑,连枝头的鸟雀都扑棱棱飞散了。
“是‘引蛊’的铃声。”刚才的老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声音里没了先前的平和,“外来人,天黑前离开寨子,不然被蛊虫缠上,神仙也救不了你。”
药临舟看着老妪转身时,她后颈突然浮现的青色蛊纹,心里猛地一沉。他认出那纹路与手札上记载的“子母蛊”印记一模一样,而这种蛊,通常只在祭祀前用来标记“祭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淡红色的小点,像是被什么蚊虫叮咬过,此刻正隐隐发烫。
山风卷着铜铃声越来越近,蛊井方向的瘴气开始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井底苏醒。药临舟握紧了药篓里的银针,一边是妹妹咳血的模样,一边是长老的嘱托,而眼前,苗疆千年未变的“人蛊祭”阴影,已悄然将他裹入其中。他知道,自己这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不仅惊动了暗流,更可能要掀起一场足以淹没所有人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