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得林墨眼睛生疼，他眯着眼朝马路对面的邮箱走过去。
老式黄铜邮箱在阳光底下泛着冷光，像只蹲在那儿的金属野兽。
昨晚下过小雨，人行道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混着后院飘来的消毒水味道，闻着让人心里发闷。
"等等！
灰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墨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她手里还握着那支检测笔，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跳。
她穿过院子石板路的样子有点急，白大褂下摆扫过花坛边缘带起几点水珠。
"别碰那个邮箱。
"灰原在他身边站定，呼吸还有点不稳，"组织常用这种手法，信封口内侧可能涂了荧光标记物，或者..."
林墨没等她说完就伸手拉开了邮箱盖。
铁锈摩擦声在清晨格外刺耳，他指尖触到那个白色信封时顿了顿——厚实的牛皮纸，边角裁得整整齐齐，没有寄信人地址，收信人那里只写着"住户收"三个字。
"或者什么？
"他把信封抽出来在灰原眼前晃了晃，晨光透过信纸照过来，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东西。
灰原脸色"唰"地白了，伸手就要抢："别犯傻！这是陷阱！
林墨下意识往后躲，两人拉扯间信封差点掉地上。
他牢牢攥着信封后退半步，后背正好抵在电线杆上，凉丝丝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陷阱也得看是什么陷阱。
"林墨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心跳得厉害，"现在农场那边十二个小时倒计时，贝尔摩德既然敢留信，就肯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需要？
"灰原冷笑一声，眼睛亮得吓人，"你知道组织有多少种让目标自投罗网的方法吗？
化学追踪剂、纳米定位器、甚至..."她突然停住，视线越过林墨的肩膀望向街尾。
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晨雾里隐约有个小个子身影正朝这边跑，黄色书包一晃一晃的格外显眼。
柯南跑到跟前时已经满头大汗，膝盖上还沾着新的泥渍，显然又是翻墙过来的。
"你们看这个！
"柯南举起一块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片沾着暗红色泥土的手帕，"我刚才拿去阿笠博士家检测，这种菌丝能分泌河豚毒素的类似物，但结构更稳定..."他说到一半突然皱眉，"你们手里拿的什么？
林墨和灰原对视一眼，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争执的火药味。
灰原哼了声转过头去检查她的检测设备，林墨把信封塞进裤兜，拍了拍柯南的脑袋："没什么，普通信件而已。
"普通信件需要两个人争成这样？
"柯南怀疑地眯起眼睛，小手突然抓住林墨的裤兜不放，"拿出来看看！
拉扯间信封"啪嗒"掉在地上。
三个人同时蹲下去捡，手指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柯南眼疾手快先抓到信封，刚要拆开就被灰原按住手腕。
她的力气大得吓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柯南皮肤里。
小孩子别捣乱。
"灰原声音冷得像冰。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柯南涨红了脸挣扎，"这件事明显和黑衣组织有关，我有权知道！
林墨突然觉得头大如斗。
他看看表已经七点十五分，再磨蹭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蹲下身掰开两人交缠的手，把信封放在中间的水泥地上："都别吵了。
柯南，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柯南揉着被捏红的手腕，眼神在信封和灰原之间转了好几圈："首先，不能在这里打开。
他掏出手机对着信封拍了几张照片，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封口是用特殊胶水粘的，边缘有被人用牙齿咬开又重新封上的痕迹——贝尔摩德故意留的破绽，就是想让我们好奇。
灰原抱臂冷笑："总算有个明白人。
但我们又不能不去。
"柯南突然转向林墨，眼睛闪闪发亮，"农场的土壤污染如果真和组织有关，这个信封很可能是唯一线索。
不过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准备好防护措施再打开。
林墨挑了挑眉。
这小鬼分析起局势来还真有模有样。
他捡起信封揣进内兜，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三个人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后院跑。
仓鼠笼倒在地上，小白缩在角落浑身抽搐，眼睛翻白口吐白沫。
笼子旁边散落着几颗红色的番茄籽——是之前那颗被真菌感染的番茄，不知什么时候被啃了个洞。
中毒了！
"灰原立刻拿出急救箱，用滴管往仓鼠嘴里灌解毒剂，"这种神经毒素发作速度比预想快三倍，如果扩散到社区菜园..."
林墨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他走到被真菌感染的土壤边缘，那条分界线又往前推进了一公分，白色菌丝像细小的蛇一样在土里蠕动。
手机震动起来，农场APP推送了新消息：【深层土壤提取进度3%，能量场稳定】
"必须在十二小时内找到抑制方法。
"林墨握紧手机，"柯南，你刚才说信封上的咬痕？
"嗯，齿形分析显示应该是女性，年龄在25到40岁之间。
"柯南调出手机里的分析图，"而且她有颗臼齿补过，材料是德国产的陶瓷..."
"是贝尔摩德。
"灰原的声音闷闷的，她把奄奄一息的小白放在加热垫上，"她十年前在柏林执行任务时补过牙，这个细节只有核心成员知道。
"她站起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个金属探测器似的东西，"我带了反监控设备，现在可以打开信封了。
三个人挤在客厅中央那张行军床上，周围摆满了灰原带来的各种仪器。
柯南在桌上铺了层保鲜膜，林墨戴着手套把信封放在上面，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划开封口。
里面只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白色信纸，展开来看竟是一片空白。
"我说什么来着。
"灰原泄气地往后靠，"就是个圈套，让我们白折腾..."
"等等。
"林墨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厨房翻出个玻璃瓶。
暗红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这是他用农场特殊辣椒酿的调味汁，之前发现能让隐形墨水显色。
他用滴管吸取少量液体，轻轻滴在信纸一角。"
你疯了！
"灰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液滴迅速晕染开来，在纸上显出淡淡的蓝色痕迹。
三个人屏住呼吸盯着看，随着林墨用棉签小心涂抹，字迹逐渐清晰完整——纸上是一个十字坐标，旁边用花体字写着："知更鸟已归巢，第七号实验体准备回收"。
"第七号实验体..."灰原突然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椅子，"APTX4869的实验数据里，从来只有六个..."她突然停下来，目光直直地看向林墨，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坐标指向哪里？
"柯南打断两人的思绪，手指在手机地图上快速输入那串数字，"三公里外的废弃酒厂？
"他抬头看向灰原，"那里不是..."
"是组织早期的生物实验室。
"灰原声音发颤，从工具箱底层抽出一把伯莱塔手枪，动作熟练地检查弹匣，"十年前因为火灾废弃了，但我一直怀疑他们只是把重要设备转移到了地下室。
"她把枪塞到林墨手里，又递给柯南一罐喷雾，"这个是催泪瓦斯，紧急情况用。
林墨掂量着手枪的重量，金属外壳冰凉刺骨。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那片被污染的土壤上，红色区域又扩大了些。
手机屏幕亮着，深层土壤提取进度条缓慢地爬到了5%。
走吧。
"他站起身检查鞋带，"早去早回。
三人骑自行车穿过晨雾弥漫的街道。
越靠近郊区，房子越稀疏，路边开始出现废弃工厂和荒地。
柯南骑在最前面，黄色书包随着车身颠簸上下跳动；灰原跟在中间，白大褂下摆掖在裤腰里，右手始终放在口袋里；林墨殿后，时不时回头张望，总感觉有人在监视他们。
就在前面。
"柯南突然刹车，指着前方一栋爬满藤蔓的建筑。
酒厂红砖墙上布满弹孔和烧焦的痕迹，铁门锈得不成样子，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院子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几只乌鸦被惊动，扑棱着翅膀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灰原从背包里拿出个金属探测器似的玩意儿扫了一圈："没有红外线，也没有压力传感器，看来他们想让我们进去。
"她从铁门缝隙钻进去，动作轻盈得像只猫，"follow me。
林墨和柯南对视一眼，跟着钻了进去。
杂草淹没了脚踝，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
酒厂主楼像只沉默的巨兽蹲在那里，窗户玻璃早就碎光了，黑洞洞的窗口像眼睛一样盯着他们。
"地下室入口在那边。
"灰原指着右侧一栋独立小楼，"以前是仓库，后面被改成了紧急通道。
"她掏出撬棍撬开生锈的门锁，一股霉味混合着酒精味扑面而来。
里面漆黑一片，柯南打开手表上的探照灯，光柱在灰尘飞舞的空气中划出一条通路。
楼梯盘旋向下，扶手锈得一碰就往下掉渣。
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木板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塌掉。
"到了。
"灰原示意两人停下，用撬棍撬开地下室铁门。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瞬间涌了出来，刺激得林墨眼泪直流。
柯南的探照灯光柱扫过偌大的空间，墙上还钉着各种实验数据和图表，玻璃培养皿碎了一地，里面残留着干涸的褐色液体。
角落里几个巨大的金属罐并排站着，上面贴着的标签大部分都模糊不清，隐约能辨认出"样本"、"实验体"等字样。
快看这个！
"柯南突然跑向房间中央的操作台，上面散落着几本烧焦的笔记本。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最完整的一本，纸张边缘卷曲发黑，字迹却还清晰可辨。
林墨凑过去看，第一页写着"第七号实验体观察日志"，下面是日期——十年前的7月15日，正是他穿越过来的那天。
他心里一紧，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到下一页。
"实验体表现出异常适应性，对真菌共生体的接纳度远超预期。
普罗米修斯部门已要求加快数据采集，贝尔摩德今日来访，对实验体表现出过度关注..."林墨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贝尔摩德时下意识看了眼灰原。
她脸色苍白地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样本管，标签上写着"7号DNA样本"。
当林墨翻到夹着照片的那一页时，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上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躺在实验台上睡得很沉，手腕和脚踝都被皮带绑着。
虽然比现在瘦弱些，但那张脸分明就是林墨自己！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适应者编号7，记忆覆盖成功，投放观察中"。
"记忆覆盖..."林墨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白色的实验台，穿着白大褂的人影，手臂上冰冷的针头...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到金属架，试管和烧杯哗啦啦掉了一地。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三个人脸色大变，冲到地下室小窗前一看，十几辆警车正把酒厂团团围住，红蓝灯光在晨雾中闪烁不定。
"中计了！
"灰原咬牙切齿地踹了下墙壁，"贝尔摩德根本不是要我们找线索，她是想借警方的手把我们困在这里！
柯南已经在操作台下面发现了发信器，小巧的黑色装置正在闪烁红光："十分钟前启动的，一定是我们打开那个信封的时候触发了定位系统。
"他快速拆开发信器电池，"现在怎么办？
我们没有搜查令，被抓住就完了！
林墨摸出手机，农场APP显示深层土壤提取进度刚到10%。
他看向房间另一头的通风管道，直径勉强够一个成年人通过。
警笛声已经停在门口，有人开始砸主楼大门，"砰砰"声像敲在心脏上。
那边。
"林墨指通风管道，"柯南你先上，我断后。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番茄扔给同伴，"吃了，农场特产，能暂时屏蔽电子信号。
柯南和灰原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大口。
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带着股奇异的清凉感顺着喉咙滑下去。
这时地下室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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