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的震颤还没从骨血里褪去,张砚秋捂着流血的左耳跌坐在湿滑的苔藓地上。指缝间漏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瞬间被某种奇异的力量蒸成淡红色的雾气,像极了爷爷笔记里记载的"界隙之炁"。
她记得最后那道横贯天地的紫黑色裂隙,记得门后阴兵的甲胄碰撞声突然被孩童的嬉笑声撕裂,记得自己被一股远超粽子和密洛陀的力量拽着,穿过了无数旋转的星云。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星云,或许是不同世界的轮廓。
"嘶——"左耳的剧痛让她倒抽冷气。那枚伴随张家世代女子的玉蝉耳坠不见了,只留下一个血洞,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带着微弱的电流感。张砚秋摸出腰间的特制军刺,刀身映出张苍白却倔强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家族庇护的情况下,独自面对未知。
三天前,她刚接替病重的父亲完成青铜门的季度巡查。本该是例行公事,却在触碰门环时触发了从未见过的血纹。那些古老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在门面上组成一个她从未学过的卦象,紧接着就是那道吞噬一切的裂隙。
"有人吗?"她扬声喊道,声音在茂密的竹林里荡出很远。军刺被她反握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地方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某种...类似炁流奔涌的细微声响。
突然,头顶传来破空声。张砚秋条件反射地就地翻滚,军刺瞬间出鞘,却在看清来物时愣住了——那是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少女,正骑着一根竹竿从天而降,手里还把玩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
"你是啥子人?"少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操着口四川方言,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为啥子身上有尸气?"
张砚秋皱眉。尸气?她明明用家族秘术净过身。但更让她警惕的是少女菜刀上萦绕的淡金色气流,那东西和血尸的邪气截然不同,却带着同样危险的压迫感。
"我是张砚秋。"她没有收刀,"从长白山来。"
"长白山?"少女歪头,似乎在消化这个地名,"没听过。"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身影冲破晨雾——一个穿着白T恤的年轻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眉目清正,腰间悬着桃木剑;还有个矮胖的老道,摇着蒲扇,眼神却锐利如鹰。
"冯宝宝!你跑那么快干嘛!"白T恤男人喊道,看到张砚秋时突然僵住,"我靠...这位是?"
张砚秋的军刺已经抵住了最先靠近的冯宝宝的咽喉。她注意到那个白T恤男人体内有股极其庞大的能量,被某种术法死死压制着;道袍青年的炁纯净温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而老道...她根本看不透,对方就像个普通的胖道士,却让她本能地想起爷爷说过的"大智若愚的异人"。
"放下刀。"道袍青年上前一步,掌心泛起白光,"这里是龙虎山,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龙虎山?"张砚秋瞳孔微缩。这个名字她在父亲的杂记里见过,说是异人界的三大派之一,擅长操控炁。原来那些被家族视为传说的记载,都是真的。
"你认识?"矮胖老道突然开口,蒲扇指着她左耳的伤口,"玉蝉耳坠没了?看来是从青铜门那边过来的。"
这句话让张砚秋浑身一震。青铜门的秘密连九门后人都知之甚少,这老道怎么会知道?更别提那枚玉蝉——那是张家女子用来压制血脉反噬的法器,除了本家,绝无外人知晓。
"张家人?"白T恤男人突然凑近,鼻子嗅了嗅,"你身上有和我爷爷笔记里写的一样的味道!"
张砚秋收了刀,却依旧保持警惕:"你爷爷是谁?"
"张怀义。"男人笑得有些狡黠,"说起来,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我叫张楚岚。"
张砚秋的心脏漏跳一拍。张怀义——这个名字在家族禁书里出现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炁之源头""界壁松动"等字样。她突然明白,自己掉进的不是普通的秘境,而是爷爷辈就有所牵扯的异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