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的手指停留在克洛托腕间,那抹温润的触感仿佛瞬间凝结成冰。他凝视着少女因惊悸而颤抖的睫毛,那双沉静如深海的蓝眸里,温和的涟漪正一寸寸褪去,露出底下寒潭般的锐利。
"血?挣扎的手?"埃尔的声音平稳得近乎刻意,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克洛托,看着我。这是预言的延续,还是……失控的闪回克洛托洛托的视线从穹顶的光晕中抽离,撞进埃尔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蓝眸。她的指尖仍残留着触碰过血泊幻象的冰冷黏腻感,喉间涌上淡淡的铁锈味——那是过度共情预言画面时的生理反应。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像破碎的镜子,只有手……在血里动。"
埃尔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白发,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怕。"他的声音重新染上暖意,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锐利只是错觉,"预言从不是定数,何况是残缺的碎片。"
他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还记得创世神的嘱托吗?'命运之书'是罗盘,不是枷锁。"
克洛托小口啜饮着温水,水流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那股腥甜。她望着埃尔转身时飘动的黑发,忽然想起初醒时,创世神曾说埃尔是最适合引导她的人——既有治愈的温柔,又有守护的锋芒。
窗外传来翅膀扑棱的轻响,几只羽毛雪白的信使鸟停在窗台上,嘴里衔着用金线捆扎的信笺。这是圣殿特有的传讯方式,通常只用于传递重要消息。
埃尔接过信笺时,克洛托瞥见最上面一封的火漆印——那是代表战斗序列紧急事态的赤焰纹章。
埃尔拆信的手指顿了顿,侧过身挡住了她的视线。尽管动作自然,克洛托还是捕捉到他瞬间蹙起的眉峰,以及那双蓝眸里骤然掠过的冷光。
"导师?"她轻声问。
埃尔很快转过身,信笺已经被他折好收起,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没什么。"他将一块新的蜂蜜松饼放在她手边,"边界有些小骚乱,派厄斯带队去处理了。"
派厄斯……
这个名字像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在克洛托心底激起寒冽的涟漪。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松饼,金黄的碎屑从指缝漏出。
埃尔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蓝眸微闪:"担心他?"
克洛托猛地抬头,脸颊泛起薄红:"不是……"她想说只是在意预言的碎片,却在对上埃尔了然的目光时,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埃尔轻笑一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口是心非的小家伙。"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不过你说得对,没必要为他担心。那家伙的命硬得陨石陨石砸不死,战场撕不碎。"
尽管知道这是安慰,克洛托的心跳还是放缓了些。她低头咬了口松饼,蜂蜜的甜香在舌尖弥漫时,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派厄斯咬碎布丁包装盒的模样——那副暴躁又无措的样子,和他力量天使的身份格格不入。
夜幕降临时,克洛托终于能下床走动。她披着埃尔送来的绒毯,赤足踩在圣殿冰凉的白玉地板上,走向窗边。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进来,在地面拼出斑斓的光斑。远处的训练场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偶尔夹杂着低阶天使的呼喝——那是晚训的声音。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明显的慌乱。
"埃尔大人!不好了!"一个穿着战斗制服的天使撞开医疗室的门,盔甲上沾着暗色的血渍,"派厄斯大人在边境遭遇伏击,通讯器被毁,我们……我们联系不上他!"
克洛托手中的绒毯滑落在地。
埃尔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方才的温和荡然无存。他一把抓住那名天使的肩膀,声音冷得像冰:"具体位置?伏击规模?"
"在黑渊峡谷!对方有能量干扰装置,我们的侦查小队只能确定……有至少三个黑暗使徒!"
黑暗使徒——那是被创世神驱逐的堕落造物,以吞噬元力为生,最擅长设下能量陷阱。
埃尔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剑,金属剑身反射着他冰寒的蓝眸:"预备队备队,五分钟后在东翼广场集合。"他看向僵在原地的克洛托,语气放缓了些,"你留在这里。"
"我要去。"克洛托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她的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本厚重的命运之书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我的预言……也许能帮上忙。"
埃尔皱眉:"太危险了。你的元力还没恢复。"
"七十二小时快到了。"克洛托抬头直视着他,红眸里映着窗外的月光,"我能再预言一次埃尔埃尔看着她眼底不容置疑的坚持,忽然想起创世神唤醒她时说的话:"克洛托是最像人类的天使,却也最懂守护的意义。"他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跟上。不许擅自行动。"
黑渊峡谷的空气像凝固的墨汁,带着腐蚀元力的腥气。两侧的岩壁上布满暗紫色的纹路,那是黑暗使徒留下的能量轨迹。
克洛托被埃尔护在身后,指尖的淡金色光芒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能感觉到命运之书在共鸣,书页翻动的虚影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这意味着预言的时机即将成熟。
"能量干扰很强。"埃尔压低声音,长剑在手中转出银色的弧光,"他们故意把派厄斯引到峡谷深处了。"
前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猩红的元力与暗紫色的黑雾碰撞,震落碎石碎石。
派厄斯的怒吼穿透烟尘:"就这点能耐?"
克洛托的心脏骤然收紧。她看着命运之书的书页开始泛出血色,那些流动的光纹正在拼凑出画面——
峡谷尽祭坛祭坛,派厄斯单膝跪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暗紫色的骨刺。他的手正向前伸出,指尖离一块断裂的猩红羽毛只有寸许……
"左前方!"克洛托的声音冲破喉咙,带着预言发动时特有的空茫,"祭坛下方有陷阱!快退!"
烟尘红发红发身影猛地顿住。派厄斯回头的瞬间,正好看见暗紫色的能量网从祭坛下方炸开!他凭借本能向侧面翻滚,肩胛骨还是被能量网擦过,留下焦黑的伤口。
"你怎么来了?"派厄斯的怒吼里带着错愕,鲨鱼牙咬得咯咯作响,"谁让你来送死的?"
埃尔已经提着长剑冲上去,淡绿色的治愈光芒随着剑气扩散:"闭嘴!专心战斗!"
克洛托的视线死死盯着书页上的画面。派厄斯的伤口在恶化,暗紫色的能量正在侵蚀他的元力核心。她的指尖开始渗血,那是强行加速预言的代价。
"派厄斯!"她大喊,声音因痛苦而扭曲,"用三成力量击碎你身后的岩壁!那里有能量源!"
派厄斯毫不犹豫地照做。猩红的元力炮轰在岩壁上,碎石飞溅中露出暗紫色的晶石——那是干扰装置的核心。
能量网瞬间消散。
黑暗使徒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凝聚成利爪扑向最虚弱的克洛托。
"小心!"派厄斯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一把将克洛托拽到身后,赤手捏碎了袭来的黑雾。他的掌心被腐蚀出焦黑的印记,却像是毫无知觉。
就在这时,克洛托的预言画面突然剧烈晃动。书页上的血泊开始退去,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手戴着银色的护腕,指尖缠着绷带。
是埃尔!
"预言结束了?"埃尔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刚一剑刺穿了最后一个黑暗使徒的核心。
克洛托踉跄着扶住岩壁,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派厄斯肩膀上的伤口在淡绿色光芒下愈合,忽然笑了:"嗯。他没死。"
派厄斯愣在原地。他看着克洛托苍白如纸的脸,又看看她指尖滴落的血珠,喉咙发紧。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如果不是这个总被他嘲笑的"脆弱玩意儿",他恐怕真的要像她预言的那样,死在血泊里。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直到快到圣殿时,派厄斯突然拽住了克洛托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带着战斗后的温度。克洛托惊讶地抬头,看见他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鲨鱼牙咬着下唇。
"喂。"他别开脸,声音硬邦邦的,"那个……布丁。我赔你。"
克洛托眨了眨眼:"我没有要你的布丁。"
"我知道!"派厄斯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压低,"是我……想给你买的。"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红发在月光下甩成暴躁的弧度。
克洛托摊开手,看见一块用金色锡纸包着的焦糖布丁。锡纸边缘被捏得皱巴巴的,显然被揣了很久。
埃尔走过来,看着派厄斯的背影轻笑:"看来有人终于知道珍惜了。"他揉了揉克洛托的头发,"回去给你做蜂蜜松饼。"
克洛托握着温热的布丁,忽然觉得,命运之书的预言或许真的不是枷锁。那些流动的光纹里,除了既定的轨迹,似乎还藏着……可以被温暖改变的可能。
她抬头看向圣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远处的训练场传来收队的号角,晚风里带着淡淡的甜香——大概是哪个天使又在烘焙坊做了新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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