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下，后视镜里那栋别墅的轮廓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浓密的树影里。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池骋的呼吸还有些不稳，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
"你怎么样？"吴所畏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衬衫上。刚才太匆忙没细看，现在才发现池骋的左肩几乎被血浸透了，深色的血迹在白色布料上像一朵狰狞的花。
池骋没看他，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山路崎岖，月光又被云层遮住，能见度很低。"死不了。"他声音沙哑，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吴所畏皱了皱眉，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又在半空中停住。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身份，关心显得多余，不关心又心里发堵。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根线把他和身边这个人缠在了一起。
"前面有个服务区。"池骋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视线扫过仪表盘，油量已经见底了。
车子驶进服务区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服务区里空荡荡的，只有便利店还亮着灯。池骋把车停在远离灯光的角落，熄火后长长舒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更密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些东西。"吴所畏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池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血的黏腻感。"别去亮的地方。"他低声说，"把后座那个黑色背包拿过来。"
吴所畏依言拿来背包，池骋拉开拉链，里面露出一些急救用品、现金和几张身份证。"换上这身衣服。"池骋递给吴所畏一套黑色运动服，"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顶鸭舌帽和口罩。
"你呢？"吴所畏看着他肩膀的伤口，"不处理一下？"
池骋没说话，直接脱下了染血的衬衫。月光下，他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左肩上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看起来触目惊心。吴所畏倒吸一口凉气，才发现池骋身上还有不少新旧不一的伤疤。
"帮我。"池骋把碘伏和纱布扔给他，语气不容置疑。
吴所畏愣住了，看着那些医疗用品，又看看池骋的伤口，手有些发抖。"我...我不会处理伤口。"
"很简单。"池骋拿起碘伏递到他手里，"倒上去，然后用纱布缠住。"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
吴所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过碘伏。他小心地把碘伏倒在伤口上，池骋猛地一颤，闷哼出声。"弄疼你了？"吴所畏停下动作，有些紧张。
"继续。"池骋闭上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吴所畏咬咬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能感觉到池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显然伤得不轻。包扎到一半，他突然注意到池骋左胸前有一块小小的疤痕，形状很特别，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这个疤痕...吴所畏的心猛地一跳。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疤痕。
"好了。"池骋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把钱和身份证拿着，我们得分开走。"
"分开走？"吴所畏愣住了，"为什么？"
"顾家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跑了，肯定会封锁下山的路。"池骋穿好备用衬衫，动作有些吃力，"分头走安全些。"他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部旧手机递给吴所畏，"里面有钱，手机保持开机，我会联系你。"
吴所畏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没有接。"要走一起走。"他固执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池骋皱起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随便你。"他重新发动车子，"系好安全带。"
车子再次上路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吴所畏看着池骋专注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伤得很重，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保护别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吴所畏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注意到池骋刚才拿出的身份证上的名字不是池骋，而且池骋的身手也绝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池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以后你会知道的。"他最终说道，语气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池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坐稳了。"他说完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小路。
吴所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他们追来了！"他心里一紧。
池骋面沉如水，猛踩油门。车子在狭窄的小路上飞驰，颠簸得厉害。"抓紧了！"池骋大喊一声，突然一打方向盘，车子朝着路边的树林冲去。
吴所畏闭上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车子只是冲进了树林边缘，停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池骋迅速熄火，拉着吴所畏下了车。
"跟我来。"他拉起吴所畏的手，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身后。吴所畏跟着池骋在树林里狂奔，树枝划破了他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跑了不知多久，池骋突然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得吓人。
"你怎么样？"吴所畏扶住他，发现他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刚换上的衬衫。
"我没事..."池骋话没说完，突然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口血。
吴所畏吓坏了，"你别吓我！"他扶住池骋摇摇欲坠的身体，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池骋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他笑了笑，笑容苍白却温柔。"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他伸手想擦掉吴所畏的眼泪，手却在半空中垂了下去，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池骋！池骋！"吴所畏摇晃着他的身体，心急如焚。他抬头看向四周，警笛声似乎远了一些，但天色已经亮了，他们随时可能被发现。
他咬咬牙，背起池骋，艰难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地上的露珠上，闪闪发光。吴所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他必须带着池骋活下去。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吴所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他压低声音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是吴远山的儿子吗？"
吴所畏的心猛地一跳。父亲的名字？这个人是谁？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那个男声说道，"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父亲的秘密，也知道你现在需要帮助。"
吴所畏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抖了起来。父亲的秘密？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在哪里？"他颤声问道。
"把池骋带到西郊废弃工厂，我会派人去接你。"那个男声说完，不等吴所畏再问，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吴所畏握着手机，脑子一片混乱。这个人知道父亲的秘密？他怎么知道自己和池骋在一起？他能相信吗？
看着昏迷不醒的池骋，吴所畏咬了咬牙。不管这个人是谁，现在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他背起池骋，朝着西郊的方向走去。阳光越来越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他心里的寒意。
西郊废弃工厂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父亲的秘密又是什么？吴所畏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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