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南洋关新修的水师府邸已刷上黑漆。
“阿兄。”小厘抱着罂子粟走出客栈,小跑到队伍最前面。
江野山今天穿着一身绯色狮补圆领袍,头戴乌纱帽。一米九几的身高,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官服更显得他气宇不凡。
“快上车去罢。”江野山温柔地抚摸小厘细嫩的头发,语气温和道。
“小黑也上车。”小厘也照着兄长温柔的模样摸了摸罂子粟的头。
罂子粟“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贝壳铺就的官道时,罂子粟瞥见辕门石狮爪下青苔斑驳。
一路奔波,马车很快进了沿海卫所,早有原南洋卫的兵卒在营中等候,见到总兵纷纷行礼,跟着马车一同前进。不过几路远,车马在一栋宅子门前停靠。
门边巍然立着两座石狮,门上挂着牌匾,匾上写有“南城水师府”几个大字。
江小厘抱着罂子粟下车。
江野山命人将行李从侧门送进去后,一行人这才空着手从正门进去。江野山一只脚方踏入门槛,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前刹住脚,双手作揖,单膝砸地,微微喘着粗气道:“总爷!东英岛又出事了,俯尊差一衙役来请总爷去瞧瞧。”
江野山听后面色一紧,命人看护好小厘,随后带上手下跟着衙役一同策马而去。
罂子粟慵懒地躺在江小厘怀里,眯着眼睛看着师尊离开的方向。
直到被江小厘抱了进去,江野山才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进府后怀里的黑猫忽然发出几声浅浅的猫叫,江小厘猜它是饿了,问了一句不需要回答的话:“小黑饿了吗?”
“我去给你找小鱼干吃!”少女嗓音浸着蜜。
说罢将猫关回鸡笼里,笼门竹篾扣合的脆响方散,小厘的身影离开了这里,黑猫已化作虚影穿透栅格。他跃上屋梁俯瞰整座府邸:江野山策马的背影正消失在长街尽头。
不过多久,江小厘包着一包鱼干回来,看到空空的鸡笼发出一声尖叫:“小黑,不见了!”
【衙门】
江野山一行人跟着带路的衙役策马抵达府衙。
江野山原是水军都督的侄子,太子妃的弟弟,说来身份比知府高些,但从职务的角度来说,现下他临时任命水师总兵南调,却是无品级的官,进府时需卸下随身兵器,对知府行礼。
抵达府衙门前时,知府亲迎,早已在门前等候。
江野山见状也来不及卸剑,快步向前,双手作揖道:“俯尊钧安。”
杨知府也忙向前搀扶江野山,嘴里说着:“总戎辛苦!原想让总戎歇息两日,奈何海妖又在作怪,情况紧急快快随我进衙。”
与江野山一同前来的还有副将姚壮,以及余,方三名参将。四人跟着江野山齐刷刷往府衙里走。
进入大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穹顶匾额下悬着的铜算盘——此番布置暗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再低头看去,大堂里正停着一具尸体,通身用白布盖着,布底还隐隐渗着水。青石跪拜区跪着一男子,浑身也无一处干燥。
杨知府坐正位,指着坐在一侧的江野山道:“刘二堂,这位是新来的水师总兵,你且把你爹落难的事细细说来。”
刘二堂见了江野山,原先佝偻着的身子直了起来。呼吸急促,因为情绪不稳而喘着粗气,发丝泡了水结成一团,此刻眼角滴下的泪也应了湿漉漉的景色。
“船公爷!船公爷!”刘二堂激动得大喊了两声,声罢重重的磕了三下头,“请船公爷除妖!”
江野山见百姓如此,心中忧怜。
“不急,细细说来。”
刘二堂擦去脸上的泪,说起了今晨出海的事。
南城大面积沿海,城中渔民居多,刘二堂家中世代靠捕鱼为生。虽说近来海妖风声频频,但他们身为渔户家中并无田地,若是不去冒这个险,也没有其他活路了。
恰好昨日天气好,海上风平浪静,刘二堂与父亲便一同出海。因为忌惮东英岛上的妖怪,二人并没有靠近深海,只在较浅的海域捕捞。
但他们去的时候还一切顺利,回来的时候海上却倏然狂风四起。
海浪一卷一卷地往船上打,整艘船像小鸡仔一样任海浪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