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铁锈般的咸腥拂过甲板,残肢与蓝血在礁石上黏稠如膏。江野山低眉看着满嘴血水的小海妖,嘴里无情的说出“杀光”两个字,很快便把头偏开不屑再看。
他转身时,目光刮过刚被士兵搀扶起来的少年——那人腕间淤痕刺目,眼尾三点泪痣却艳得妖异。
“捆结实,押回水寨。”
男人的嗓音依旧冷如寒霜。
罂子粟不禁皱眉——他竟然能不受罂粟花粉的影响,不过是一介凡人,仅仅只有点半吊子仙骨在身上。
可转念又想:是的,我师尊就算是凡人也是顶顶的。
很快罂子粟就笑不出来了,上了船他便被困在木桩上,重重的海风打在脸上,也一并捂住了他的嘴。途中无海妖作怪,众人平安抵达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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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陆,江野山命人将这一喜讯告知杨知府,很快,公告已铺贴在城中公布栏上,渔民们自然欢呼雀跃。
回了水寨,楚淮南被关进了木笼子里,虽说士兵们很是心疼,但罂粟花的粉末并没有让她们完全失了心智。
楚淮南愤愤在心中暗骂:混蛋,又把本君关笼子里。
江野山冷眼瞧着笼子里的人,看他眉眼间尽是戾气,开口问道:“说说你到岛上之后发生了什么,那群海妖是谁杀的。”
楚淮南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涩涩的。一路上双手都被捆着,人被绑在柱子上吹了好久的海风,途中一口水也没喝上,此刻喉间难免隐隐泛着干涩。
“我要喝水。”楚淮南咽了一口口水,像是吞了个小刀片似的,抬眼怒瞪着江野山。
江野山气笑了,小小一个尖哨(侦察兵),竟然敢对总兵怒目而视。他伸手反握住腰侧别着的佩剑,朝着笼子缓缓靠近,嘴角微勾着,眼神满是讥讽。
“你以为,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本镇说话?”
罂子粟心中又是一顿暗骂:真刻在骨子里的强势,冷漠,无情。
可脸上却赔笑着谄媚道:“哈哈,误会误会,卑职不敢,只是嗓子略有不适,怕叫总爷听不清卑职的话,还让您费神了。”
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声音压得极低。
江野山一个挥手,站在身后的士兵直接拿起自己的水囊喂了过来。
等等等……
楚淮南心中警铃大作,瞳孔震地地看着直接塞到他嘴里的水。他这人极爱干净的,从不食他人碰过嘴的东西。
他佯装一副被呛到的模样,把水吐了一地。咳嗽了几声说自己喝够了。
水滴仍挂在他的嘴角,有的顺着脖子流下。在场的众士兵看得直咽口水,江野山也不禁多看了几分。
这人皮肤白皙,神清骨秀。透明且清澈的水珠滴在细嫩的皮肤上,两者结合相得益彰。
面对众人的神情,楚淮南心知肚明。无视他们,开始叙述他编出来的故事:
“两月前奉南洋卫钧令…”
楚淮南同其他尖哨一起进岛,起初并没有靠近腹地,只在周遭潜伏了几日,但许多天仍然没有收集到什么重要信息。他们决定再次深入,这一次行动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个人尸体被咬了一半丢回大陆,几个人被囚禁起来每天供他们玩乐。大家都撑不下去,死后尸神直被海妖吞了去,他为了活命告诉他们他会炼丹,此丹药可助他们幻化成人,于是一个人与一群奇丑无比的海妖呆在一处,苟且活着。
江野山见楚淮南停顿了,催促道:“接着说。”
“今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青衣仙长把这些妖物杀了个精光,卑职和几只小妖躲在暗洞里,还未来得及求救,那仙长便不见了。”
语毕,楚淮南已经不想再多说话了,最后求饶道:“请总爷留下卑职吧,卑职精通医术,可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