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年时间像练习室里循环播放的伴奏带，快得让人抓不住尾音。

“炽焰”成团夜的彩带落在头上时，沐屹陆望着台下沸腾的灯海，忽然想起第一次进星途娱乐的那天，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连鞠躬都弯不好腰。而现在，他站在舞台中央，身边是周肆忱和另外三个队友，五个人的名字被粉丝用荧光棒拼在一起，亮得晃眼。

庆功宴后，沐屹陆坐在保姆车里，看着手机银行的余额——那串数字足够在市中心买套带花园的房子。上周他刚把妈妈接进新家，老太太站在阳台上，摸着栏杆笑出了眼泪：“屹陆啊，你爸要是看见，该多骄傲。”

后座传来轻响，周肆忱把一瓶温水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这几年，少年长开了，轮廓褪去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舞台上的凌厉，只有看向沐屹陆时，眼神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在想什么？”周肆忱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前排睡着的经纪人。

“想我妈今天做的红烧肉。”沐屹陆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他现在能让妈妈每天都吃上热乎饭，不用再去餐馆洗盘子，不用在冬天把手泡在冰水里。

周肆忱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下颌线清晰的弧度。这几年，他和家里的关系依旧微妙，父亲不再强硬反对，却也从未真正认可他的选择，只有每次团综播出后，母亲会偷偷发来信息：“肆忱，你笑起来很好看。”

车在公寓楼下停下，沐屹陆刚解开安全带，就被周肆忱拉住了手腕。对方的手心有点烫，像藏着没说出口的话。

“明天休息，去你家吃红烧肉？”周肆忱的语气很随意，眼神却没移开。

沐屹陆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我让我妈多做一份。”

走进电梯时，空间忽然变得狭小。周肆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廓。沐屹陆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想起上周拍摄杂志时，摄影师让他们靠得近一点，周肆忱的肩膀贴过来时，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和当年那双运动鞋里的味道一样。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条偶然相交的线，一个为了生计，一个为了叛逆，最终会走向不同的终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藤蔓已经悄悄缠上了树干，盘根错节，难分彼此。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周肆忱忽然低声说：“沐屹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某种确定，“我好像……不止把你当队友。”

走廊的灯亮了又暗下去，沐屹陆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扯了扯背包带：“太晚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他转身刷卡的动作有点快，像是在躲避什么。周肆忱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收回伸出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他手腕的温度。空气里有两秒的沉默，然后他听见自己说：“嗯，晚安。”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第二天的红烧肉局，沐屹陆像没事人一样给周肆忱夹菜，说着队里新出的糗事。他妈妈拉着周肆忱的手问长问短，眼睛里满是慈爱——这孩子总帮屹陆带吃的，天冷了还会给屹陆塞暖宝宝，比亲弟弟还贴心。

周肆忱笑着应着，给沐屹陆剥了个虾，虾肉递到他碗里时，指尖擦过他的手背。沐屹陆浑然不觉，张嘴就咬，嘴里还嘟囔着“谢谢啊肆忱”。

周肆忱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有些话不必说破，至少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同一张餐桌前，看他笑得没心没肺。

团里拍旅行综艺时，节目组安排住双人房。抽签结果出来，沐屹陆和周肆忱分到一起，他欢呼着扑到床上：“太好了，跟你住不用抢厕所！”

周肆忱把他乱扔的外套叠好，放在衣柜里：“晚上别踢被子。”

深夜的民宿很静，沐屹陆睡得沉，果然又把被子踹到了地上。周肆忱起床给他盖被子时，借着月光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最近巡演密集，他总是偷偷在后台练吉他，说想攒首原创给粉丝。

他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少年的睫毛很长，睡着时嘴角微微翘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周肆忱的指尖差点碰到他的脸颊，最终只是轻轻把被角掖好。

回程的车上，沐屹陆靠在车窗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周肆忱把自己的肩膀凑过去，让他靠得稳些。队友在旁边起哄：“哟，肆忱哥又当爹又当妈啊？”

周肆忱笑着瞥了他们一眼，伸手把沐屹陆额前的碎发拨开：“别吵，让他睡会儿。”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沐屹陆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往周肆忱的肩膀上蹭了蹭，嘟囔了句模糊的话。

周肆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慢慢放平呼吸。他知道沐屹陆是直的，知道那些下意识的亲近里没有半分暧昧，可他还是忍不住想对他好——像树愿意为藤蔓挡住风雨，不求缠绕，只愿他能爬得更高。

下车时，沐屹陆揉着眼睛醒来，看见自己靠在周肆忱肩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靠你了啊？”

“嗯，”周肆忱站起身，自然地接过他的背包，“下次记得给我买奶茶赔罪。”

“没问题！”沐屹陆笑得灿烂，没看见周肆忱转身时，眼底那抹藏得很好的温柔。有些喜欢，注定要像深埋的根，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悄悄蔓延。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落在两人之间。沐屹陆望着周肆忱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亮得像藏着星光。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少年把限量款运动鞋塞给他，转身跑远时，校服后襟沾着的那片枯叶。原来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演唱会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导演拿着台本过来，指着“互动环节”那栏对两人说：“这次想推‘肆意’CP，你们俩多做点亲密动作，比如牵手、对视什么的，粉丝就吃这套。”

“肆意”——取了周肆忱的“肆”，和沐屹陆名字里的“屹”（谐音“意”），组合起来带着点张扬的意味。

沐屹陆拿着台本的手指紧了紧，抬头时正好撞见周肆忱的目光。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导演，又像是在对他说什么。

彩排到互动环节时，沐屹陆明显有些僵硬。按流程该牵手鞠躬，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周肆忱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掌心很暖，指尖带着薄茧——是常年练钢琴和舞蹈磨出来的。

“放松点。”周肆忱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就当是舞台动作。”

沐屹陆点点头，可被他牵着的手还是有点发烫。鞠躬时，他瞥见台下工作人员举着的应援牌，“肆意”两个字用粉色的灯牌拼出来，亮得晃眼。

演唱会当天，场馆里坐满了人，荧光棒的海洋随着音乐起伏。到了互动环节，主持人笑着打趣：“听说‘肆意’CP最近很火啊，来给粉丝们撒个糖吧？”

台下瞬间爆发出尖叫。沐屹陆刚想按照彩排流程鞠躬，手腕却被周肆忱轻轻一带，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半步，正好撞进对方怀里。

周肆忱的手臂稳稳圈住他的腰，低头时，呼吸擦过他的耳廓：“站稳了。”

这个意外的拥抱比任何刻意设计的动作都要自然，台下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沐屹陆的脸瞬间红透，挣开他的怀抱时，听见周肆忱在他耳边轻笑：“效果不错。”

他以为这只是周肆忱的临场反应，却没看见对方转身时，耳尖也泛着红。

安可舞台唱最后一首情歌时，歌词里有句“并肩走过的路，比星光更清楚”。按要求两人要对视十秒，沐屹陆硬着头皮抬眼，撞进周肆忱的瞳孔里。

那里面没有舞台上的凌厉，也没有平时的温和，只有一片很深的、像藏着星辰的海。十秒太长，长到沐屹陆能看见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十秒又太短，短到他还没反应过来，周肆忱已经先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演唱会结束后，后台堆满了粉丝送的“肆意”CP应援物。沐屹陆拿起一个印着两人合照的抱枕，挠挠头递给周肆忱：“现在的粉丝真能想。”

周肆忱接过来，指尖划过照片上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轻声说：“挺好的。”

挺好的——至少这样，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牵他的手，能有被允许的瞬间凝视他的眼睛。哪怕这些亲密都裹着“营业”的外衣，也足够让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珍藏。

沐屹陆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转身去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语气里满是演出成功的兴奋。周肆忱望着他的背影，把那个抱枕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部一共就十几章，如果喜欢的宝宝多的话我就多更几个番外）

（作者：时间是有些快了）

瑞鑫咖谢谢宝宝们

瑞鑫咖我会不定时的更新，一天一章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