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沉重的大门被我亲手推开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力,就像投入滚油的一滴冰水。
最前排几个挥舞着草叉、眼看就要冲破卫兵防线的男人,动作猛地一滞。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越过惊恐的卫兵,落在了我的身上。
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如同某种瘟疫般的寂静,以我踏出的那一步为圆心,极其迅速地向外扩散。咒骂声、咆哮声、推搡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迅速低弱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片死寂。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人是畜的微弱哀鸣。
数百双眼睛,饱含着最浓烈的恨意、最深沉的绝望、最原始的疯狂,此刻,全部聚焦在一点——站在城堡大门阴影与外界污浊天光交界处的我身上。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土。
我清晰地感受到“臣服信仰”Buff的无形力场正在全力运转。它在疯狂地抵消、转化、甚至强行扭曲着那海啸般的负面情绪。敬畏、向往、震撼、迷茫……无数复杂的、不属于他们此刻应有情绪的东西,在那些浑浊的眼睛里翻腾、滋生。
但这股力量并非万能,它更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强行制造出一块低温区域。人群的愤怒并未消失,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超乎理解的“存在”给震慑住了,暂时冻结。仇恨和饥饿的底色依旧顽固地存在着,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只要一个火星,或者我的应对稍有差池,这冻结的愤怒就会以更猛烈的姿态爆发,将我撕成碎片。
时机稍纵即逝!
我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眼神所及之处,前排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开。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那是什么?神像活了?还是地狱爬上来迷惑人心的魔鬼?
然后,我动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没有虚伪的忏悔。我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阳光艰难地穿过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恰好有一束落在我抬起的手腕上。
那只手,完美得不像凡间之物。皮肤在微光下流动着细腻温润的光泽,五指修长如玉雕。与周围肮脏破败的环境,与那些枯槁黝黑的手,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令人心颤的极致对比。
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的声音。连那些最愤怒的眼睛里,此刻也只剩下纯粹的、被视觉冲击带来的茫然和震撼。
就是现在!
我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愤怒人群,望向了某个虚无缥缈的远方。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悲悯与不容置疑威严的神色,浮现在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上。我将声音凝聚,不高,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如同低沉的钟鸣,带着奇异的安抚与震慑力量:
“埃尔德利克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