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束缚带在宁秋纤细的手腕上勒出深紫色的淤痕,后颈的腺体被厚重的抑制贴覆盖,几乎要闷出血来。他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可整个帝国军事礼堂的空气都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让他连吞咽都困难。
婚礼殿堂的穹顶悬挂着二十三盏水晶吊灯,每一盏都映照着宾客席上坐着的Omega。二十三位,不多不少——全是曾经和帝国元帅卫霆传过绯闻的"前候选者"。他们穿着华贵的礼服,面带微笑,眼神却像刀一样刮在宁秋身上。
卫霆"抬头。"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下一秒,冰凉的枪管抵上了宁秋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脸。他的视线被迫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瞳里——卫霆,帝国最年轻的Alpha元帅,三十五岁,战功赫赫,信息素是冷冽的雪松与硝烟。此刻,他军装袖口的银线刺绣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那是上一个拒绝联姻的Omega留下的。
"记住,"卫霆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耳膜,"你只是议会塞过来的活体抑制剂。"
宁秋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他的婚纱内衬缝着一根钢琴丝,是母亲在临行前偷偷塞给他的。"如果他真的疯了,"母亲颤抖着说,"至少你能自保。"
而现在,钢琴丝就贴在他的皮肤上,冰冷而锋利,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婚礼进行曲响起,管风琴的音色庄严而沉重,像是葬礼的序曲。宁秋被卫霆拽着手腕,一步步走向礼堂中央。他的脚步虚浮,Alpha强势的信息素压得他几乎站不稳,可没人会等他。
宾客席上,帝国首席Omega钢琴师林瑟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他的信息素是带血的玫瑰,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当宁秋经过时,林瑟的指尖无声地按下中央C键,一个没有声音的和弦。
宁秋的呼吸一滞。
他认出了那首曲子——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那是他本该在音乐学院毕业演奏会上弹奏的曲目。
可现在,他的乐谱被锁在储物柜里,落满灰尘,而他站在这里,被迫成为一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
"咬深些。"议会观察员举着记录仪,冷冰冰地命令道,"我们需要完整的标记过程。"
卫霆的手指按在宁秋的后颈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腺体。抑制贴被粗暴撕下的一瞬间,宁秋疼得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婚纱的后背。
然后,Alpha的犬齿刺穿了他的腺体。
剧痛像闪电般贯穿全身,宁秋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可他没发出一点声音。标记的痛苦让他眼前发白,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
议会观察员们满意地记录着一切,镜头对准宁秋锁骨下的电子烙印——GT-3079,所有政治联姻Omega的编号。他们不在乎他的真名,不在乎他曾经是谁。
他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用来控制卫霆的活体抑制剂。
"现在,证明他确实能安抚你的易感期。"首席议员擦拭着单片眼镜,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根据《特殊婚姻法》第七条……"
卫霆的信息素骤然暴涨,雪松与硝烟的味道像暴风雪般席卷了整个礼堂。宁秋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却被Alpha一把拽住,狠狠按在了铺满战报的会议桌上。
他的后脑撞上了金属军功章堆成的小山,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余光里,他看见林瑟站起身,无声地离开了座位。钢琴凳上,那本翻开的乐谱被穿堂风掀起,纸页翻飞,像垂死的白鸽扑棱着翅膀。
"别出声。"卫霆的呼吸喷在他耳后新标记的伤口上,灼热而危险。
下一秒,宁秋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一个微型注射器,里面装着足以麻痹三个Alpha的神经毒素。
宁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卫霆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藏好。"
当标记完成时,宁秋的婚纱已经被冷汗和血浸透。他瘫软在会议桌上,视线模糊地扫过那些被他的血染红的战报。边境伤亡数字旁,墨迹晕染开一片暗红。
然后,他看见卫霆的指尖蘸着他的血,在纸页边缘画了一个小小的休止符。
宁秋怔住了。
休止符。
音乐的沉默。
——就像他再也无法弹奏的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