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踩着滑板从斜坡上俯冲而下，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彻底吹散。她张开双臂，感受着七月的阳光穿透T恤的温度，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化在这片金色里。
"冉冉，慢点！"朋友在身后喊道。
她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在转头的瞬间感到胸腔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突然松开。温冉眼前一黑，滑板失去控制——
"小心！"
她感觉自己被人接住，耳边传来路人的惊呼声。温冉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的心率很不正常。"陌生人的声音忽远忽近。
温冉想回答，但嘴唇像是被胶水黏住。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
当温冉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贴着心电监护的电极片。
"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右侧传来。温冉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她的病历。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张...医生？"温冉认出了这位只在门诊见过几次的心内科主任。
张艺兴合上病历，走到床边。他的目光落在监护仪上，眉头微蹙："温小姐，这是你第三次错过定期随访了。"
温冉吐了吐舌头："我记性不太好。"
"心肌致密化不全不是普通的心脏病，"张艺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你的左心室壁比正常人厚得多，心肌收缩功能只有正常人的40%。每一次心跳对你来说都是一场赌博。"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在为他的话做注脚。
温冉突然笑了："张医生，您知道吗？我的心跳就像一块走不准的表，有时候快，有时候慢，但至少它还在走。"她抬起手腕，做了个看表的动作，"而且，不准的表一天也能对两次呢。"
张艺兴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病人会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自己的病情。他正准备说什么，护士推门进来："张主任，3床病人需要您看一下。"
他点点头，转向温冉："明天上午做个全面检查，我会亲自来看结果。"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补充道，"这次别想溜走，我会让护士盯着你。"
门关上后，温冉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她摸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消息："没事，老毛病，明天就能回去。帮我收好滑板。"
然后她打开相册，翻到一张照片——那是上周她在滑板公园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的瞬间，阳光下的身影仿佛摆脱了所有重力束缚。温冉轻轻点击屏幕，设为了壁纸。
"至少今天也活得很精彩，"她对着照片小声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