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心功能检查科，苏曼正在整理上午的检查报告。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四十五分，张艺兴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作为心内科最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张艺兴向来以准时著称，他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从不允许任何意外打乱工作计划。
"苏医生，张主任刚才打电话来，说他要晚些到。"护士探头进来通知。
苏曼微微蹙眉："他说原因了吗？"
"好像是去接一个从急诊转过来的病人。"
苏曼点点头，继续低头工作，但心里已经升起一丝疑惑。张艺兴很少亲自处理急诊转诊，除非是特别复杂的病例。
又过了二十分钟，走廊上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曼抬头，看见张艺兴大步走进办公室，白大褂下摆还带着些许褶皱，额前的碎发也有些凌乱——这在他身上简直堪称"狼狈"。
"抱歉迟到了。"张艺兴简短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苏曼从未听过的紧绷。
"没关系，"苏曼递过一杯刚泡好的绿茶，"急诊那边有棘手病例？"
张艺兴接过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了两下："一个老病人，心肌致密化不全急性发作。"
"是那个叫温冉的年轻女孩吗？"苏曼回忆道，"上周她错过了随访预约，护士站打了三次电话都没联系上。"
张艺兴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记得她？"
"当然，她的病例很特殊。"苏曼翻开桌上的文件夹，"25岁，心肌致密化不全IV级，左心室射血分数只有35%，按理说这种状况的病人应该连走路都困难，但她居然还能——"
"玩滑板。"张艺兴接上她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是的，她很特别。"
苏曼敏锐地捕捉到了张艺兴表情的变化，以及他说"特别"这个词时语调的微妙变化。她垂下眼睛，掩饰住眼中的惊讶："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稳定下来了。"张艺兴放下茶杯，"我调整了她的用药方案，需要你明天给她做个详细的心功能评估。"
"好的。"苏曼在日程表上记下，然后状似随意地问，"她这次是怎么发作的？"
张艺兴走到窗前，背对着苏曼："滑板比赛。空中转体540度。"
苏曼差点被茶水呛到："什么？这种身体状况她竟然——"
"我知道。"张艺兴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我已经严肃警告过她了。"
但苏曼注意到，他说"严肃警告"时，眼睛里闪烁的并非纯粹的医生对病人的责备，而是一种更复杂、更私人的情绪。
"我会把她的检查安排在明天第一个，"苏曼说，"这样的病例确实需要特别关注。"
张艺兴点点头："谢谢。另外..."他犹豫了一下，"如果她明天又想提前离开，别让她走，直接联系我。"
苏曼挑眉："她经常这样？"
"三次随访，她逃了两次。"张艺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每次都找各种借口。"
苏曼轻轻笑了："听起来是个难搞的病人。"
张艺兴没有笑，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个小小的仙人掌盆栽上——正是温冉送给他的那个。苏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警铃大作。她认识张艺兴五年，从未见过他的办公桌上有任何私人装饰品，更别说是病人送的礼物。
"我去查房了。"张艺兴突然说，拿起病历夹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苏曼站在原地，盯着那个手绘心电图的花盆，第一次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不是对特殊病例的专业兴趣，而是对张艺兴反常行为的困惑，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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