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公寓静得能听见冰箱制冷的嗡鸣。中原中也踢掉沾着泥点的皮鞋，把外套随手扔在玄关的沙发上，刚要开灯，就被黑暗里伸来的手拽了个趔趄。
“中也，欢迎回家～”太宰治的声音带着笑意贴在耳边，呼吸里有淡淡的绷带消毒水味。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摸黑按下开关：“别装神弄鬼，我一身汗，先去洗澡。”
暖黄的灯光亮起时，他才看见太宰治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本翻开的书，旁边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冰咖啡。中原中也皱眉：“又没睡？”
“等你啊。”太宰治仰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没掩饰的倦意，却笑得狡黠，“中也今晚的任务是不是又跟那群走私军火的蠢货动手了？衬衫领口都破了哦。”
中原中也低头扯了扯衣领，果然有道撕裂的口子。他没接话，转身往浴室走，却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太宰治正慢吞吞地收拾地毯上的东西，把书放进书架时还不忘念叨：“真是的，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要不是我……”
浴室的水声很快盖过了他的碎碎念。中原中也对着镜子解领带，看见颈侧有道浅淡的划伤，是刚才缠斗时被碎玻璃划的。他正用清水冲，浴室门就被敲了两下。
“中也，药箱给你放门口了。”太宰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别用冷水冲伤口，会发炎。”
“知道了。”中原中也应了一声，听见脚步声往卧室去了，嘴角却没忍住往下撇了撇——这家伙明明比谁都关心，偏要装得漫不经心。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卧室的灯亮着。太宰治已经换了睡衣，正趴在床上翻手机，看见他进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中原中也挑眉：“干嘛？”
“上药。”太宰治晃了晃手里的碘伏棉签，“总不能指望小矮子自己够到后颈吧？”
“你才够不到！”中原中也骂了句，却还是走过去坐下。微凉的棉签碰到伤口时他缩了一下，随即听见身后人低笑：“怕疼？”
“闭嘴。”
棉签的力道很轻，带着点刻意的小心翼翼。中原中也盯着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去年任务间隙拍的，太宰治抢过他的手机自拍，照片里两人都皱着眉，却挨得极近。他忽然开口：“明天休息，去买瓶清酒吧。”
太宰治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里笑意更浓：“怎么，想跟我喝一杯？”
“谁跟你喝，”中原中也耳尖发烫，“上次剩的梅干该用了。”
棉签已经收了起来，太宰治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像只赖皮的猫：“中也明明就是想跟我待着嘛。”
“滚。”中原中也说着，却没推开他。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绷带的白和指节的红，在夜里融成一种安稳的色调。
后颈的碘伏渐渐干透，留下一点微涩的凉意。中原中也抬手按了按开关，卧室的灯应声熄灭，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彼此的轮廓。
太宰治像块甩不掉的年糕，黏糊糊地跟着躺进被子里，手臂理所当然地横过中原中也的腰。“中也今天好凶，”他用气音在黑暗里嘟囔，“任务遇到麻烦了？”
“不关你事。”中原中也往旁边挪了挪，却没挣开那只手。沉默在被子里漫开，他忽然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松了松，随即被更稳地圈住——太宰治总是这样，懂得用最别扭的方式给人台阶。
“明天的清酒要温着喝，”中原中也闷闷地开口，“梅干得切得碎一点。”
“知道了，小酒鬼。”太宰治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扫过他后颈的发尾，“那我要吃中也做的玉子烧。”
“想得美。”
被子里的空气渐渐暖起来，冰箱的嗡鸣似乎也远了些。中原中也听着身后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忽然觉得那些任务里的硝烟味、伤口的刺痛感，好像都被这间屋子里的气息冲淡了。
他抬手覆上腰上那只缠着绷带的手，指尖触到布料下凸起的骨节。窗外的月光悄悄移了移，照亮他嘴角不自觉抿起的弧度。
或许争吵和拌嘴永远是主旋律，但此刻交叠的体温，和那句没说出口的“晚安”，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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