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发现那枚沾着血的孕检单时,正在给沈妄收拾遗物。
他上周在缉毒行动里没回来,警队送回来的遗物少得可怜,只有一个磨破边的笔记本,还有这件他总穿的黑色冲锋衣。她指尖划过衣兜,摸到张折叠的纸,展开时,红色的“阳性”字样刺得她眼睛发疼——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他说“任务忙,暂时别要孩子”的那天。
更疼的是背面,用他潦草的字迹写着:“阿砚,等这次收网,就带你去看洱海。”
她想起他每次出任务前,总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说“别怕,我命硬”;想起他钱包里永远放着他们的合照,边角磨得发白;想起他中枪那天,她在医院走廊里,听他同事低声说“沈队早就知道线人反水了,他是故意走那条线引蛇出洞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是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沈妄被绑在椅子上,对面的人举着她的照片问:“你老婆知道你早就查出她弟弟是毒枭吗?知道你接近她全是为了破案吗?”
他被打得满脸是血,却笑着啐了口血沫:“她不知道。”
“那她现在知道了,”对方把手机怼到他眼前,屏幕上是她此刻瘫坐在地的样子,“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录像戛然而止。林砚之盯着手机,忽然想起沈妄求婚那天,单膝跪地时手都在抖,说“阿砚,我这辈子没对谁这么认真过”。原来不是认真,是演得太真。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警灯闪烁,有人在喊“林女士,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沈队的遗留线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上的生命。
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吹起桌上的笔记本。她伸手去按,却看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没回来,别查,别恨,忘了我,好好活。”
墨迹被水晕开,是她的眼泪。原来连“忘了我”,都是算计好的——他早就知道,她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