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西跨院的门就被敲响了，力道又重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春桃吓得手一抖，刚端起来的药碗差点脱手。
春桃“小、小姐是王嬷嬷来了。”
她脸色发白，声音都在打颤。
沈以然刚喝完系统“特供”的解毒汤——其实就是系统根据原主体质，指导春桃用厨房里的生姜、红糖和紫苏叶熬的，喝下去身子暖烘烘的，驱散了不少凉药带来的寒气。
听到敲门声，她反而定了定神，对春桃使了个眼色。
沈以然“别怕，按我说的做。”
春桃咬着唇点头，强作镇定地去开门。
门一拉开，王嬷嬷那张保养得宜却透着刻薄的脸就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正是昨天灌药的那两个。
“死丫头片子，磨蹭什么！”
王嬷嬷三角眼一吊，劈头就骂，视线越过春桃往屋里扫。
“沈以然那小贱蹄子的‘后事’，赶紧料理了，别污了侯府的地！”
她显然认定沈以然已经死透了。
春桃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
春桃“嬷嬷，我家小姐……她、她还有气……”
“什么！”
王嬷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起来。
“不可能！昨天我亲眼看着她没气的，你个小蹄子敢骗我？”
她说着就往屋里冲，两个婆子也紧随其后。
沈以然靠坐在床头，故意用被子裹紧了身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见王嬷嬷进来，她虚弱地抬了抬眼，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沈以然“嬷、嬷嬷……”
她声音细若蚊蝇，刚说两个字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王嬷嬷愣住了。
这丫头怎么还活着？
她昨天明明亲眼看着人没了气息，王嬷嬷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一股狠劲——没死透，那就再送她一程！
但面上却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快步走到床边，假惺惺地说。
“哎哟，我的好孩子，你可算醒了！昨儿个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
她话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却示意身后的婆子动手，那两个婆子心领神会，悄悄往床边挪。沈以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冷笑，面上却更显脆弱。
沈以然“嬷嬷，我、我渴……”
“哎，渴了是吧？”
王嬷嬷立刻接过话头，对春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家小姐倒碗安神茶来！”
沈以然心里警铃大作。
安神茶？这时候送来的茶，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王嬷嬷，见对方眼底藏着一丝急切，便知道这茶里肯定加了料，春桃也反应过来了，站在原地没动，支支吾吾道。
春桃“嬷嬷，小姐刚喝了药，怕是……”
“哪那么多废话！”
王嬷嬷脸一沉，厉声道，“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的，怕三小姐夜里睡不安稳，特意让人熬了安神茶送来，你敢抗命？”
她抬出王氏，春桃顿时没了底气，眼圈一红，只能慢吞吞地往门口挪。
沈以然“等等。”
沈以然突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沈以然“春桃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她说着，挣扎着想要下床。
王嬷嬷没想到她会突然起身，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三小姐这身子骨，还是躺着吧，仔细再受了寒。”
沈以然没理会她，扶着床头慢慢站起来，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摔倒。她走到桌边，看着春桃刚端进来的那碗“安神茶”，茶水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闻着有股淡淡的杏仁味，只是这杏仁味里，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她心里一凛。
苦杏仁含氢氰酸，少量即可致人死亡，王氏这是迫不及待要置她于死地啊！
沈以然“有劳嬷嬷费心了。”
沈以然端起茶碗，指尖触到碗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转过身，看向王嬷嬷，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沈以然“只是我这病刚好，怕是无福消受这好茶。”
话音刚落，她脚下像是一滑，身体猛地往前一倾，手里的茶碗瞬间脱手，“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茶水也洒了一地。
沈以然“哎呀！”
沈以然惊呼一声，顺势跌坐在地，捂着脚踝皱起眉。
沈以然“好痛啊！”
这一下变故来得又快又急，王嬷嬷和两个婆子都没反应过来。
等看清地上的狼藉，王嬷嬷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指着沈以然骂道：“你个小贱蹄子！竟敢打翻夫人送来的茶！你安的什么心？！”
沈以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沈以然“嬷嬷息怒，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脚滑了……”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抬起手，露出手腕上一道清晰的红痕——那是昨天被婆子拧出来的。
沈以然“我身子虚，实在站不稳……”
王嬷嬷看着那道红痕，又看了看沈以然苍白的脸和委屈的眼神，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些，她突然想起，昨天灌药的时候，这丫头也是这样，看着怯懦，眼神里却有股子韧劲。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这丫头其实没那么好对付？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大清早的，西跨院怎么这么吵？”
王嬷嬷脸色一变，是老太太身边的张嬷嬷！她怎么会来？
不等王嬷嬷多想，张嬷嬷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和王嬷嬷难看的脸色，皱了皱眉：“王嬷嬷，这是怎么了？三小姐这是……”
王嬷嬷心里一慌，连忙换上笑脸：“张嬷嬷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三小姐刚醒，我想着让她喝点安神茶，没想到她不小心打翻了……
“哦？”
张嬷嬷看向沈以然，见她跌坐在地，脸色苍白，脚踝处似乎还有些红肿，眉头皱得更紧了，“三小姐刚醒，身子弱，王嬷嬷怎么能让她自己动手？要是受了伤怎么办？”
王嬷嬷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笑着。
沈以然适时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沈以然“张嬷嬷，不怪王嬷嬷，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她说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看着格外可怜，张嬷嬷本就觉得王氏对这个庶女太过苛刻，见状更是心疼，连忙上前把沈以然扶起来。
“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她扶着沈以然坐到床边，又对王嬷嬷道：“三小姐刚醒，需要静养，王嬷嬷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春桃照顾就行了。”
王嬷嬷心里憋着气，却不敢违逆张嬷嬷的意思，只能恨恨地瞪了沈以然一眼，不甘心地带着两个婆子走了。
看着王嬷嬷的背影，温漫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第一回合，暂时安全。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王氏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沈以然“多谢张嬷嬷。”
沈以然对张嬷嬷道了谢，语气真诚。
张嬷嬷叹了口气：“三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有什么事，要是王嬷嬷她们欺负你，就去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心里有数。”
沈以然点了点头，眼眶微红。
沈以然“多谢张嬷嬷关心。”
张嬷嬷又叮嘱了春桃几句，让她好好照顾沈以然，这才离开，张嬷嬷一走，春桃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沈以然的腿哭道。
春桃“小姐，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
沈以然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
沈以然“没事了，别怕。”
她看向地上的碎瓷片，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王氏，这只是开始，你欠原主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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