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当晚，姜呦在梦中见到了林淮。他穿着京大的队服，站在遥远的领奖台上向她挥手。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
毕业典礼上，姜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领取证书。台下掌声雷动，她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典礼结束后，陈瑜神秘地塞给她一个信封。
"张毅让我转交的。"
信封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便签：「老地方。——LC」
姜呦的心跳加速。她知道那个"老地方"是哪里。当天下午，她独自来到那个废弃的羽毛球场。门锁已经生锈，钥匙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灰尘在光柱中起舞。姜萸走到场中央，发现地上放着一个纸盒。
盒子里是一本相册，记录了她和林淮所有的交集——从她偷看他训练的照片，到他们一起训练的抓拍，甚至还有她在图书馆睡着的侧脸。最后一页夹着一封信：
「姜呦：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毕业了。首先恭喜你，无论结果如何，坚持到最后的你都值得骄傲。
我要去北京了，提前参加校队集训。这一年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最终都咽了回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敢打扰你的冲刺，不敢动摇自己的决心。
记得你问过我，喜欢的人是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从你在场边假装看《傲慢与偏见》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了你。你的酒窝，你认真的眼神，你打球时不服输的倔强...这些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但我比你大两岁，这两岁意味着我要先面对选择，先承担责任。如果现在就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所以我决定，等我们都站在京大的校园里时，如果那时你的心意未变，我会第一个牵起你的手。
无论你考去哪里，都请记住，有人曾为你心动过。
林淮」
姜呦的眼泪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翻到相册最后一页，发现一张单独的照片——林淮站在京大校门口，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等你」。
当晚，姜呦拨通了林淮的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我看到信了。"她直接说，声音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嗯。"
"我..."姜呦深吸一口气，"我也喜欢你。从第一天起。"
林淮的呼吸声变得粗重："姜呦..."
"我会考上京大的。"她打断他，"然后你要兑现承诺。"
"好。"林淮的声音沙哑，"我等你。"
挂断电话，姜呦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接下来的日子，她一边等成绩，一边在缘来便利店帮忙。林淮母亲对她很好，常常留她吃饭，讲林淮小时候的事。
"他从小就倔。"一次晚饭时，林淮母亲说，"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姜呦微笑："这点我很清楚。"
七月中旬，成绩公布。姜呦考了全省前五十，足够上京大。她第一时间给林淮发了消息，对方回复很快：「我就知道。恭喜。」
填报志愿那天，姜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京大中文系。回家的路上，她绕到缘来便利店，发现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透过玻璃门，她看到林淮母亲正在整理货架。
"阿姨！"她推门进去，"我考上京大了！"
林淮母亲转过身，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勉强笑了笑："恭喜你。"
"怎么了？"姜呦走近，"出什么事了吗？"
林淮母亲递给她一封信："小淮让我转交的。"
姜呦的心一沉，迅速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呦呦：
队里选拔我去美国交换训练，为期两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无法拒绝。
原谅我的又一次缺席。如果你愿意等，两年后我会回来找你。如果不愿，我完全理解。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祝你幸福。
林淮」
姜呦了三遍，才确定自己没看错。美国？两年？她的手开始发抖，信纸沙沙作响。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声音不像自己的。
"昨天决定的。"林淮母亲叹气，"他挣扎了很久。"
姜呦把信紧紧攥在手里，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她想起林淮信中的承诺，想起他说"等我们都站在京大的校园里"，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空话。
"他...什么时候走？"
"下周。"林淮母亲犹豫了一下，"你要见他吗？"
姜呦咬了咬嘴唇："他在哪？"
"老球场。"林淮母亲轻声说，"他说如果你来，就在那里等。"
姜呦转身就跑，推门时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夕阳西下，她跑过三条街，拐进那条熟悉的小巷。老球场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林淮？"她推开门，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
没有回应。姜呦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一盏盏亮起，照亮了整个球场。场中央放着一把椅子，上面摆着一瓶啤酒和一个信封。
姜呦走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机票和一张字条：
「如果你愿意等我，这是两年后飞美国的往返机票。如果不愿，啤酒算我请你的告别酒。——LC」
姜呦拿起啤酒，指尖冰凉。她环顾四周，球场空荡荡的，只有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她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
"林淮！"她突然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出来！"
没有回应。姜呦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酒精迅速冲上头顶。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场中央，羽毛球拍的划痕还在地板上依稀可见。
"懦夫！"她对着空气喊，"连当面告别都不敢吗？"
依然没有回应。姜呦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空瓶放在椅子上。她拿出笔，在机票背面写了一行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灯光熄灭后，一个身影从器材室走出来。林淮捡起机票，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两年后，京大球场见。不许再爽约。——姜呦」
他把机票贴在胸口，慢慢蹲下来，肩膀微微发抖。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个孤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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