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林野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走廊,指尖轻轻摩挲着气象刀上新嵌的齿轮。昨夜天台坠落的擦伤已经结痂,但周予阳塞进他口袋的那枚金属片仍在发烫——上面蚀刻着微型的台风眼图案,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他推开教室门的瞬间,粉笔灰簌簌落下。讲台上摆着一份被咖啡浸湿的作业本,封面上"周予阳"三个字被水渍晕开,像是哭过的痕迹。林野翻开内页,发现所有空白处都画满了扭曲的风速仪,而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藏着一行小字:
「午休时来广播站,教你听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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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校园广播正在播放一首老旧的英文民谣,吉他和弦里藏着细微的电流杂音。林野站在广播室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周予阳带着笑意的声音:"——今天的风速是2.3m/s,适合在顶楼偷懒睡觉。"
推门进去时,周予阳正背对着他调试设备,校服领口歪斜地露出一截后颈——那里的芯片接口已经被创可贴遮住,但边缘仍泛着淡淡的青紫色。他头也不回,伸手从桌上推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牛奶,杯底压着一张被咖啡染黄的便签纸:
「教导主任在查前天实验室的液氮记录,你最好‘失忆’一下。」
林野端起杯子,发现杯壁内侧用马克笔画了简易的等压线图,旁边潦草地写着:「你的心跳声比广播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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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生物课解剖青蛙,周予阳的刀尖总是有意无意地划过林野的视线。当老师转身写板书时,他突然将解剖刀斜斜一挑——蛙腹部的皮肤被精准地剥离,露出下方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条。
林野在显微镜的掩护下展开它,上面是周予阳歪歪扭扭的字迹:
「放学后器材室,给你看我的‘新伤口’。」
而当他抬头时,周予阳正若无其事地用沾满福尔马林的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的日光将他的瞳孔照得近乎透明,像两枚被阳光穿透的玻璃弹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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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材室的灰尘在夕阳里漂浮,周予阳反锁了门,转身掀起了校服下摆。
他腰侧的皮肤上,新鲜的伤痕组成了一幅微缩的校园平面图——用红色记号笔标注的位置正是旧实验楼,而一道锯齿状的伤口横穿而过,像某种警示标志。
"我爸的‘二级协议’。"周予阳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伤痕,"昨晚你看到的红线,全部连接着旧实验楼的地下室。"他的声音低下来,"那里有台能控制所有芯片的终端机。"
林野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伸手触碰那道伤口边缘,发现伤痕下的皮肤温度异常地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燃烧。周予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
"121下。"他轻声说,"从你进门开始。"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周岁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哥哥,爸爸说你再不去上钢琴课,他就亲自来学校接你。"
周予阳的瞳孔骤然紧缩。他迅速拉下衣服,从器材堆里抽出一根标枪塞进林野手里:"明天体育课,用这个。"
标枪的金属杆上,刻着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当它指向北方时,地下室的屏蔽会失效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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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教室里,林野在气象笔记上画下第121道等压线。窗外突然传来轻叩声——周予阳倒挂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嘴里叼着一支冒着寒气的冰棍。
"喂,"他的声音被玻璃过滤得模糊不清,"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缠着你吗?"
林野推开窗,夜风裹挟着少年身上的碘伏和铁锈味扑面而来。周予阳将冰棍贴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带着草莓香精味的湿印:
"因为只有你的气象刀,能切断那些‘红线’。"
冰棍的木棒上刻着明天的日期,和一个微型的风暴符号。当林野抬头时,周予阳已经消失在树影里,只有窗台上留下一枚带着体温的螺丝钉——正是从他助听器里丢失的那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