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宇智波带土闻到了自己骨骼燃烧的焦糊味。
那只覆盖着轮回写轮眼的手臂正从肘部开始化作飞灰，黑色的尘埃像被无形的风吹散，连带着他胸腔里最后一点温热的血也蒸发成了白雾。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抓住什么——或许是琳最后笑着递来的饭团，或许是卡卡西那只总是别扭地别过脸的写轮眼，又或许，只是想再看一眼被自己搅得天翻地覆的忍者世界。
但视野里只剩下辉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阻碍吾之存在，皆化为虚无。”大筒木辉夜的声音像是从亘古的冰川里挤出来的，冰冷的查克拉形成的黑色荆棘穿透了他的心脏，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木遁细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像纸糊的一样破碎，连带着他体内的十尾查克拉都在尖叫着溃散。
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那个总被嘲笑“吊车尾”的少年，躲在电线杆后偷偷看琳的背影；那个在神无毗桥被巨石压碎半边身体，却被宇智波斑用幻术编织出“世界和平”幻梦的绝望者；那个戴上面具，化身为“宇智波斑”，搅动第四次忍界大战，妄图用无限月读创造虚假和平的疯子。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个想把琳从血泊里拉出来的笨蛋。
飞灰从指尖滑落，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没有痛苦，没有遗憾，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他想，这样也好，终于可以去见琳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亮起一点微光。
不是琳的笑脸，也不是忍者世界的阳光，而是一团悬浮在虚空中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人形。光点缓慢地流动着，像是有生命般呼吸，隐约能看出一个穿着古朴长袍的轮廓，额头上有两只弯曲的角，闭着的双眼周围刻着奇异的纹路。
“宇智波带土。”
声音响起的瞬间，带土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温和的力量托了起来。他惊讶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像一团凝聚的查克拉。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光点组成的人形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流转的星河，仿佛装着整个宇宙的秘密。“吾名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
带土猛地一震。
六道仙人？那个传说中创造了忍者体系，封印了自己母亲辉夜的创世神？他……已经死了吗？所以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你确实已经死了。”六道仙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平静无波，“在辉夜的‘共杀灰骨’下，你的灵魂与肉体一同湮灭，连轮回的机会都已断绝。”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带土自嘲地笑了笑，“难道是你老人家觉得我罪大恶极，要把我打入地狱？”
“不。”六道仙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犯下的罪孽确实深重，但若论根源，吾亦有责任。”他抬起手，虚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神无毗桥的巨石，琳倒在血泊中的脸，带土戴上面具的瞬间，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硝烟，还有最后他冲向辉夜时，那双写轮眼里闪过的、混杂着绝望与决绝的光。
“你被仇恨与谎言裹挟，却在最终时刻，选择了守护。”六道仙人的目光落在带土虚化的脸上，“你用自己的生命，弥补了曾经的过错。这份觉悟，让你体内残存的六道之力没有彻底消散。”
带土愣住了。他看着画面里那个戴着面具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他做过那么多坏事，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仅凭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牺牲，就能被原谅吗？
“吾并非要原谅你。”六道仙人仿佛再次看穿了他的想法，“罪孽不会凭空消失，但生命可以重新选择。”他伸出手，掌心缓缓浮现出三件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器物——一面刻着勾玉的黑色镜子，一把缠绕着符文的金色权杖，还有一个装着半透明液体的葫芦。
“这是大筒木一族遗留的神器：八咫镜、天沼矛，以及能储存查克拉与灵魂的‘轮回葫芦’。”六道仙人的声音变得郑重，“你体内残存的六道之力虽微弱，却足以与这些神器共鸣。吾可以用它们为你重塑肉身，将你的灵魂送回过去——回到你尚且年幼的时候。”
带土的呼吸骤然停止。
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还没有神无毗桥，琳还活着，卡卡西还不是那个整天摆着臭脸的拷贝忍者，他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喊着“我要当火影”的年纪？
“为什么……要帮我？”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透明的身体甚至泛起了涟漪。
六道仙人的身影微微晃动，像是在叹息：“吾曾见证过太多因仇恨而起的毁灭，也亲手封印了吾之母。但忍者世界的未来，不该只有轮回与宿命。你曾偏离正道，却最终找回了本心，或许……你能改变些什么。”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但重生并非坦途，过去的羁绊与痛苦，依然会在未来等着你。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灵魂的印记，如何选择，全在你自己。”
带土看着那三件神器，光芒在他半透明的瞳孔里跳跃。
他想起了琳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想起了卡卡西紧闭的左眼，想起了自来也老师临死前的微笑，想起了鸣人那句“说到做到，这就是我的忍道”。
如果能重来……
如果能重来，他绝不会让琳死。
如果能重来，他会告诉卡卡西，不必为了那句承诺背负那么多。
如果能重来，他会好好看着鸣人长大，看着那个和他一样的笨蛋，如何一步步实现“成为火影”的梦想。
“我愿意。”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带土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六道仙人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神器。八咫镜发出幽光，天沼矛上的符文亮起，轮回葫芦里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三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瞬间将带土的意识包裹。
“去吧，宇智波带土。”六道仙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一次，别再弄丢你最重要的东西。”
温暖的力量包裹着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黑暗再次袭来，但这一次，带土的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他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蝉鸣，闻到了木叶村特有的、阳光晒过树叶的味道，还有……琳和卡卡西的笑声。
“带土！快点！要迟到了！”
“真是的，吊车尾就是吊车尾，每天都要让人等。”
“喂！卡卡西！你少得意！我今天绝对比你先到教室！”
……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带土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久违的、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