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打翻的砚台,浓稠的墨色里浮沉着零星灯火。
“蟒穴”会所的黄铜门环被叩响时,门内正漫着一股奇异的气息——是昂贵雪茄混着爬行动物特有的腥甜,再缀上点威士忌的烈香,像某种精心调配的迷药,勾得人心里发慌。
林卿站在门内玄关,指尖还沾着门环上的凉意。
他刚休息三天,休息还没休息利索,就被发小的助理一个电话勾到了这地方。
说是“郭总和池少又闹起来了”,语气急得像要出人命。
穿过铺着暗纹地毯的长廊,尽头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争执声。
林卿推开门的瞬间,两道视线齐刷刷射过来,像淬了火的冰棱,带着熟悉的锋芒。
郭城宇坐在左侧沙发主位,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只低调的百达翡丽。
他指间夹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眉峰拧成道深刻的沟壑,正是林芜记忆里那副“谁都欠我八百万”的模样。
而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池骋,穿着件酒红色丝绒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锁骨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他脚边的玻璃缸里,盘踞着条通体金红的蟒蛇,鳞片在顶灯照射下像流动的岩浆——那是池骋养了七年的“赤练”,小时候林卿总偷偷往它窝里塞面包虫,被池骋追着打了半条街。
“哟,这不是林少爷吗?”郭城宇身后的保镖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狗仗人势的横,“郭总和池少等您快半小时了,按规矩,来晚了得自罚三杯。”
林卿还没应声,池骋那边先嗤笑了一声。
池骋没看那保镖,指尖在玻璃缸沿敲了敲,发出清脆的笃响,缸里的赤练应声抬了抬头,竖瞳冷幽幽地扫过来。“郭城宇,管管你的狗。”
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进油里,“吓到我人,你赔得起?”
郭城宇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林卿身上挪开,落在池骋脸上时,那股冷硬稍缓,眉峰却依旧没松开。
“行了,知道了。”郭城宇掸了掸雪茄灰,火星落在水晶烟灰缸里,“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林卿笑了笑,走到两人中间的空位坐下。他穿了件米白色高领衫,衬得脖颈线条又细又直,像上好的羊脂玉。
“来给你们个惊喜。”他说着,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我听说,你们刚才为了个男人……闹得挺难看?”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住了。
池骋脸上的漫不经心淡了些,郭城宇直接捏紧了雪茄,指节泛白。
还是郭城宇先打破沉默,他朝那保镖抬了抬下巴,“把酒拿过来。”
琥珀色的威士忌被倒进水晶杯,酒液晃出细碎的光。
郭城宇推了一杯到林卿面前,眼神沉沉的,“罚酒得喝,不过赌约得先说好。”
郭城宇看向池骋,“刚才赌赤练能不能咬开我这手下系的活扣,现在加个彩头。”
池骋挑眉,“你想赌什么?”
“就赌林卿。”郭城宇的声音很稳,目光却像张网,牢牢罩住林卿,“赤练赢了,他今晚跟你走;输了,跟我走。”
林卿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池骋。
对方正望着他,眼底的情绪很杂,有挑衅,有占有欲,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他养的那些蛇,危险,却勾得人想伸手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