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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望断山隘 修罗场

废后诏书,陛下请签字

官道上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喉咙发紧。苏晚卿勒住马缰,回头望时,京城的轮廓已缩成天边一抹模糊的青灰色。腰间虎符硌着皮肉,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那是父亲用四十七年沙场生涯换来的信物,此刻却成了她逃出牢笼的唯一护身符。

"小姐,前面就是望断山隘口。"张猛的声音带着喘息,他怀里的伤口又开始渗血,那是昨夜为护她冲出天牢时被禁军长刀划破的。

苏晚卿调转马头,看见隘口处竖着块斑驳的石碑,风蚀的字迹依稀可辨"塞北咽喉"四字。山风卷着沙砾扑面而来,吹得她鬓边碎发乱飞。这风里有她熟悉的味道——边关特有的干燥与凛冽,混着隐约的马粪腥气。

"穿过隘口就是燕云十六州地界。"张猛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苏家旧部都在黑松林等着,咱们..."

话音未落,隘口两侧突然响起牛角号声。苏晚卿瞳孔骤缩,只见数百名玄甲骑士从岩壁后齐齐现身,长枪如林,将狭窄的山道堵得水泄不通。为首者银盔银甲,面容隐在头盔阴影下看不真切,但那匹神骏的踏雪乌骓马,苏晚卿化成灰也认得——那是萧景琰的坐骑,三年前她亲手为这匹马梳理过鬃毛。

"下马。"

清冷如冰的声音穿透风幕,苏晚卿握着缰绳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她没想到萧景琰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会亲自追来。

张猛拔刀护在她身前,刀锋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护驾!"随行军士迅速结成刀阵,将苏晚卿围在中央。可对方数百铁骑岿然不动,玄甲反射的冷光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你先走。"苏晚卿低声道,手指悄悄将虎符塞进张猛衣襟,"把这个交给燕云军统领,告诉他,苏家军只认虎符不认人。"

张猛急红了眼:"小姐!要走一起走!我老张这条命是苏将军给的,今天..."

"这是军令!"苏晚卿厉声打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让苏家军数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张猛嘴唇哆嗦着,最终重重跪在地:"属下定不辱命!"磕了三个响头,翻身上马便要冲。

"放箭。"萧景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箭矢破空之声瞬间撕裂空气,张猛的战马悲鸣一声栽倒在地,将他狠狠甩出。苏晚卿心口一紧,却见张猛在地上打了个滚,竟提着刀踉跄着继续往前冲。

"萧景琰!"苏晚卿霍然转身,目光如刀,"你要抓的人是我,放他走!"

玄甲骑士的箭雨停了。萧景琰从马上下来,踩着碎石缓步走近。他今日未着龙袍,玄色锦袍外罩银甲,更显得身形挺拔。走到苏晚卿面前五步远的地方,他抬手摘下头盔,露出那张俊美却憔悴的脸——眼底青黑,胡茬冒出,嘴唇干裂,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雍容气度。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像两柄出鞘的剑。

"为什么要跑?"萧景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死死盯着苏晚卿,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朕说过,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留在朕身边。"

"留在你身边?"苏晚卿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像柳轻若那样,用一条命换你片刻的怜悯?还是像我父亲那样,为你镇守国门,最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萧景琰脸色骤变:"不许你这么说!苏老将军是国之柱石,朕从未想过..."

"那王公公呢?"苏晚卿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鹰,"他喝了十几年的酒,怎么偏偏昨夜就醉了?天牢守卫森严,怎么我们刚找到他,你就带着禁军'恰好'赶到?柳轻若死在你自己手里,这笔账你又想算到谁头上?"

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萧景琰脸上,他脸色由白转青,猛地伸手攥住苏晚卿的手腕:"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手腕被捏得生疼,苏晚卿却不肯示弱,迎上他猩红的眼睛:"是又如何?若非如此,我怎能看清陛下的真面目?怎能拿到那纸废后诏书?"

"废纸!"萧景琰突然暴怒,一把将她拽到身前,两人距离瞬间缩短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那纸诏书朕早就撕了!苏晚卿,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休想离开!"

下颌剧痛让苏晚卿忍不住蹙眉,她能闻到他身上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痛苦与疯狂。这个男人,曾经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是她家族倾力辅佐的君主,此刻却像个失去理智的困兽。

"萧景琰,放手。"苏晚卿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弄疼我了。"

这平静像一盆冷水浇在萧景琰头上,他的动作僵住了。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倔强的眼神,他想起三年前大婚之夜,她也是这样平静地坐在床沿,看着他枯坐到天明。那时候她眼里还有光,还有一丝对未来的希冀,而现在,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指节慢慢放松,他松开了掐着她下颌的手,却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指尖传来她脉搏的跳动,微弱却坚定,像她本人一样。

"卿卿..."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别走,好不好?过去是朕错了,朕不该冷落你,不该怀疑你。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皇后之位,凤印玉玺,甚至这万里江山..."

"我什么都不要。"苏晚卿打断他,眼神清澈而决绝,"我只要自由。"

萧景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自由?朕给不了你!没有你的地方,朕的江山万里也是一片荒芜!你以为离开皇宫就真的自由了吗?苏家军手握重兵,燕云十六州虎视眈眈,这天下早就容不得你置身事外!"

苏晚卿被勒得胸口发闷,屈辱和愤怒像野草一样疯长。她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疯了?"萧景琰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朕是疯了!从你递上请辞表的那天起,从柳轻若死在朕面前的那一刻起,朕就疯了!苏晚卿,你满意了?你把朕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想一走了之?"

他低头,滚烫的呼吸洒在她颈间:"你休想。"

苏晚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感受到他克制在爆发边缘的情绪,更能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心疯狂的跳动。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打算将她困一辈子。

"萧景琰,你弄清楚。"苏晚卿不再挣扎,声音冷得像冰,"我父亲手握三十万苏家军,燕云十六州皆是旧部。你若强行留我,只会逼反他们。到时候内战四起,民不聊生,这就是你想要的江山?"

"朕不在乎!"萧景琰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朕宁可不做这个皇帝,也不能没有你!"

这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苏晚卿心上,让她瞬间愣在原地。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真的是那个为了帝位可以牺牲一切的萧景琰吗?那个曾经告诉她"帝王无情,江山为重"的太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一名禁军统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陛下!京中急报!丞相柳明远以'废后出逃,动摇国本'为由,在朝堂之上串联百官,要求...要求废黜皇后,以正纲纪!"

萧景琰脸色骤变。柳明远——柳轻若的父亲,那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终于还是动手了。

苏晚卿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心里立刻明白过来。柳明远这是想借题发挥,趁机削弱皇权。萧景琰刚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动荡。

"看来你的麻烦不小。"苏晚卿轻轻推了推他,这次他没有再强行抱住她,只是手臂依旧环在她腰间不肯松开。

萧景琰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放我走。"苏晚卿的声音放软了些,"柳明远想要的是我,只要我离开京城,他就失去了发难的理由。"

"然后呢?"萧景琰冷笑,"让你带着苏家军杀回来,将朕这个昏君赶下台?"

苏晚卿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这个男人永远都这样,猜忌心重,控制欲强,永远学不会信任别人。

"苏家世代忠良,不会做谋逆之事。"她一字一句道,"我父亲当年将虎符交给我,是为了让我保命,不是让我谋反。只要你不赶尽杀绝,我苏晚卿对天发誓,永不踏足京城半步。"

萧景琰沉默了。他看着苏晚卿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头。他知道她不是在说谎,这个女人虽然清冷刚烈,却重诺守信。可让他就这样放她走,他做不到。

"卿卿..."他伸手抚上她的脸,指尖冰凉,"留在朕身边,帮朕。柳明远老奸巨猾,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朕需要你。"

苏晚卿偏头躲开他的触碰,眼神疏离:"陛下忘了?我只是个被废的皇后,无权干预朝政。"

"朕可以恢复你的后位!"萧景琰急切道,"朕可以昭告天下,立你为唯一的皇后,母仪天下!"

"不必了。"苏晚卿语气平淡,"陛下的厚爱,民女承受不起。"

就在这时,张猛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嘶哑着嗓子喊道:"小姐!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想把你骗回去软禁起来!柳明远狼子野心,就算你留下来,他也不会放过苏家的!"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突然破空而来,直射张猛后心!

"小心!"苏晚卿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推开萧景琰,朝张猛扑过去。

萧景琰反应极快,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当"的一声将冷箭磕飞。箭支擦着张猛的肩膀钉进旁边的石壁,箭羽兀自颤抖。

"有刺客!护驾!"禁军统领大喊一声,迅速组织人手护在萧景琰和苏晚卿周围。

隘口两侧的山林里突然涌出数十条黑影,个个蒙面,手持利刃,直扑萧景琰而来。苏晚卿瞳孔骤缩,这些人的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是柳明远的人!"苏晚卿立刻反应过来,"他想趁你我对峙,趁机灭口!"

萧景琰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柳明远竟然大胆到敢在此时此地动手。眼看死士越来越近,禁军们虽然奋力抵抗,却渐渐落入下风。

"带着你的人先走!"苏晚卿当机立断,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长剑,"这里我来拖延!"

"不行!"萧景琰想也没想就拒绝,"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晚卿急道,"你要是死了,柳明远正好趁机把持朝政,到时候苏家军和燕云十六州都会成为他的眼中钉!你想让你父皇打下的江山落入奸贼之手吗?"

萧景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天人交战。他知道苏晚卿说得对,可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死士?

"快走!"苏晚卿推了他一把,转身提剑冲向一名死士。她的剑法是父亲亲手教的,大开大合,带着边关特有的彪悍凌厉,竟一时逼退了几名死士。

看着她单薄却挺拔的背影,萧景琰咬了咬牙,最终做出决断:"统领!带一部分人护送皇后!剩下的随朕杀敌!"

"陛下!"苏晚卿又惊又怒,"我说了..."

"这是命令!"萧景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鹰,"你要是敢死,朕就诛苏家九族!"

苏晚卿一怔,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逼她走。看着他转身冲向敌阵的背影,感受着统领推搡着自己往隘口走的力道,她心里五味杂陈。

"小姐!"张猛挣扎着跟上来,"我们不能把殿下丢在这里!"

苏晚卿回头望去,只见萧景琰银甲染血,长剑翻飞,竟有种浴血修罗的悲壮。阳光照在他身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走!"

带着剩余的禁军和苏家军旧部,苏晚卿终于冲出了望断山隘口。身后厮杀声渐渐远去,前方是开阔的平原,燕云十六州的方向。

"小姐,我们真的不管殿下了吗?"张猛忍不住问道。

苏晚卿勒住马缰,回头望了一眼隘口的方向,眼神复杂。她知道萧景琰不会有事,他身边高手如云,柳明远派来的这些死士虽然厉害,却还杀不了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最后那个决绝的背影,和那句"你要是敢死,朕就诛苏家九族"。

这个暴君。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眼眶却有些发热。

"驾!"她调转马头,不再回头,朝着燕云十六州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哒哒,扬起一路尘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萧景琰终于解决了所有死士。他浑身浴血地站在望断山隘口,望着苏晚卿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陛下,该回京了。"禁军统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萧景琰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沙哑地问道:"她...走得远吗?"

统领犹豫了一下:"已经过了隘口,往燕云十六州去了。"

萧景琰沉默了良久, finally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全国通缉苏晚卿。"

统领一愣:"陛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景琰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把她抓回来。"

阳光照在他染血的银甲上,闪耀着冰冷的光芒。这个男人,终究还是不肯放手。

燕云十六州的风比京城烈得多,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苏晚卿脸上。她勒马站在黑松林边缘,看见林间影影绰绰的甲胄反光,像暗夜里泛着幽光的鳞片。

"是小姐!"有人高喊。

二十余名骑士策马冲出,为首的褐衣老者须发皆白,见到苏晚卿立马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末将赵奎,参见少将军!"身后骑士齐刷刷跪倒一片,甲叶碰撞声在林间回荡。

苏晚卿飞身下马,扶起老者时指腹触到他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硬皮,和父亲的手一模一样。赵奎是父亲一手提拔的百夫长,如今已是燕云军的先锋营统领。

"赵叔快起。"苏晚卿声音发紧,"父亲...真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赵奎黝黑的脸上皱纹更深,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将军只让属下转交这个。"

布包里裹着半块风干的牛肉干,棱角处还留着牙印。苏晚卿指尖发抖,这是父亲的习惯——每逢大战前夜,总要备着这样的牛肉干。她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带她在边关猎狼,夜里就着篝火分食同一块肉干,说:"卿卿要记住,军人的性命就像这肉干,嚼得越碎,活得越久。"

"小姐?"赵奎担忧地看着她。

苏晚卿将肉干紧攥在掌心,直到硬皮棱角硌进肉里:"虎符在此。"她转身从张猛怀中取出那枚冰凉的信物,铜质虎首在林间透下的光斑中泛着冷光。

赵奎瞳孔骤缩,猛地叩首:"属下单凭虎符行事!"

"带我去见其他将领。"苏晚卿将虎符揣回怀中,那里的温度仿佛能焐热这片冰冷的铜器,"柳明远在京城发难,我们没时间耽搁。"

黑松林深处藏着片隐秘营寨,五百名苏家旧部在此操练。苏晚卿站在瞭望台上,看士兵们挥汗如雨地演练枪法,枪尖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让她恍惚回到三年前的边关。那时父亲就站在相似的高台上,对她说:"这支军队是苏家军的火种,也是你的退路。"

"少将军,"赵奎递来一张羊皮地图,"我们查过,柳明远昨夜已控制京畿卫戍,现在通往幽州的官道全被封锁了。"

苏晚卿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线:"走飞狐陉。"

赵奎脸色一变:"那地方栈道年久失修,上个月还有商队坠崖..."

"越危险的路越安全。"苏晚卿指尖停在地图角落的小点上,"三天后让斥候去狼牙口接应,我们从这里绕过去。"

张猛突然咳嗽起来,伤口的血浸透了粗布衣衫:"小姐,属下还能撑住。"

苏晚卿转身从药囊里拿出伤药:"扯开衣服。"她指尖沾着药膏触到张猛背上的伤口,男人疼得闷哼一声,却咬牙没动。这道刀伤深可见骨,边缘还泛着黑紫色——禁军的刀淬了毒。

"柳明远连禁军都敢动手脚。"苏晚卿声音发冷,药膏混着血水在指间变成暗红,"赵叔,把所有解药都分下去,提防他们用毒箭。"

夜幕降临时,营寨燃起篝火。苏晚卿坐在火堆旁磨剑,刀刃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她霍然起身,长剑已然出鞘。

"是自己人!"哨兵高喊。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翻身滚落:"少将军!京中急报!"

苏晚卿接过密信,火光下字迹潦草:"柳相诬苏将军通敌,今晨午时,抄家。"短短十二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眼底。她想起母亲鬓边的玉簪,想起弟弟书桌上未完成的字贴,想起父亲书房里那盆总也不开花的兰草。

"小姐!"张猛扶住她颤抖的手臂。

苏晚卿仰头望着夜空,星子稀疏得像撒落的米粒。她突然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林间瘆人得紧:"通敌?柳明远真是好手段。"手中信纸被攥成一团,指缝间渗出鲜血她亦未觉。

"少将军,我们杀回去!"一名年轻骑士红着眼怒吼道,"把姓柳的碎尸万段!"

"对!杀回去!"士兵们纷纷响应,兵刃出鞘声此起彼伏刺破夜空宁静。

苏晚卿猛地抬手,火光映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谁敢妄动?"

喧嚣瞬间静止,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现在杀回去,正好中了柳明远的计。"她声音不高,每个字却像石子砸进人心,"他巴不得我们成了反贼,好名正言顺地剿灭。"

赵奎沉声道:"少将军说得对。苏家军不能就这么毁了。"

苏晚卿走到那名年轻骑士面前,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想报仇吗?"

骑士咬着牙点头:"此生唯愿手刃柳贼!"

"那就活着。"苏晚卿收回剑,剑锋上的血迹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天亮后拔营,走飞狐陉。"

回到帐篷已是深夜,苏晚卿解开衣襟,看着铜镜里腰间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替萧景琰挡箭留下印记。她突然想起他在隘口说的话:"卿卿,别走。"那时他眼底的血丝像极了此刻篝火里将熄未熄的灰烬。

"傻子。"她低声骂了句不明所以的话,拿起桌上密信走到烛火前点燃。火苗舔舐着信纸边缘,将"抄家"二字吞噬成灰烬。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将军!不好了!"赵奎撞开门帘,脸色煞白如纸,"我们刚才抓到个奸细,他招了——柳明远派来五千精兵抄近路追来了!离这里不到十里地!"

苏晚卿的心猛地沉下去。飞狐陉栈道狭窄,大军根本无法快速通过。她走到挂着的地图前,手指抚过飞狐陉旁标注着"一线天"的位置——那里两侧峭壁如刀削,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行。

"张猛,"她突然开口,声音清明异常却带着一丝决绝的冷意,"你的伤能骑马吗?"

张猛拍着胸脯站起来:"属下死不了!小姐有何吩咐?"

苏晚卿从墙上摘下弓箭递给赵奎:"带五十人去一线天,把栈道炸掉。"她转向张猛时,目光锐利如鹰隼,"剩下的人跟我来!既然柳明远想堵我们,我就让他们知道,猎人也能变成猎物!"

夜风吹动她散落的发丝,篝火在她眼中跳动成两簇燃烧的火焰。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像擂动的战鼓,正一步步逼近这寂静的松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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