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蔷薇奖颁奖大厅的灯光刺得桑宁眼睛发酸。她第五次调整坐姿，丝绸礼服摩擦着膝盖上《不对称的爱》的打印稿——那份用一周时间赶出来的"证明"，此刻像块烧红的炭。

"接下来揭晓最佳原创剧本奖。"主持人拆开信封，表情微妙，"入围的有...桑宁，《不对称的爱》！"

掌声中夹杂着零星嘘声。大屏幕切到桑宁僵硬的微笑，然后是评委主席陈教授紧皱的眉头。

"评委会需要说明。"陈教授突然拿过话筒，"该作品与入围影片《钢琴别恋》存在可疑相似度..."

林小满在观众席直接骂出声。桑宁攥紧拳头——《钢琴别恋》正是陈教授得意门生的作品。

"我们有理由怀疑..."陈教授继续道，却被突然响起的钢琴声打断。

程逾白不知何时坐到了典礼现场的三角钢琴前。他修长的手指落下第一个和弦时，大屏幕突然切换，开始播放桑宁《不对称的爱》创作过程——深夜工作室里她揉皱的草稿，程逾白教她弹琴的片段，甚至还有七年前她大学时代的写作笔记。

这是《不对称的爱》主题曲，但比录音室版本更加澎湃。程逾白弹到高潮处，左手无名指上的旧伤因用力而泛红，像枚小小的勋章。

音乐停止时，全场寂静。然后一位白发女士从VIP席站起——是程月华，她手中捧着本古旧笔记。

"俞天音生前最后的礼物。"她声音不大却清晰，"扉页写着：'致我儿生命中的另一半音符'。"程月华直视桑宁，"他预见了会有人能理解逾白的音乐灵魂。"

桑宁眼眶发热。程月华公开称她为"另一半音符"，这比任何奖项都珍贵。

陈教授脸色铁青地宣布休会。桑宁在后台走廊被记者围堵时，程逾白突然出现，揽着她挤进电梯。

"凯瑟琳在车库等我们。"他按下B2键，"她有个疯狂的想法。"

车库角落里，凯瑟琳的红发在荧光灯下像团火。"环球想雪藏《星夜不眠》？"她冷笑，"那我们就拍续集——《星夜无眠》，讲大明星和小编剧的真实故事。"

"预算呢？"桑宁问。

"我的嫁妆。"凯瑟琳拍拍身旁的保险箱，"徐婉留给我的'黑胶碟基金'，正好够低成本制作。"

程逾白突然笑了："用地下电影对抗巨头？这比获奖刺激多了。"

桑宁却想起另一个问题："谁来演我们？"

"不需要演。"凯瑟琳调出手机照片——是程逾白带桑宁弹琴的无数抓拍，"纪录片形式，你们演自己。片尾就放今晚他为你弹琴的视频。"

程逾白握住桑宁的手："愿意再冒险一次吗？"

他掌心的温度让桑宁想起那个雨夜，他们在东京决定对抗雷顿制药的时刻。现在的程逾白眼中少了些不安，多了份笃定。

"有个条件。"桑宁说，"我要用你当年评委室的监控视频做开场。"

程逾白耳根泛红——他没想到桑宁还记得这个。

凯瑟琳吹了声口哨："完美！让观众看到顶流巨星如何暗恋小编剧七年..."

"不是暗恋。"程逾白纠正，"是等待。"

深夜的工作室，桑宁整理着《星夜无眠》的企划案。程逾白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累吗？"

桑宁摇头，指尖划过电脑上那张大学时代的照片："真遗憾当时不知道你在评委室..."

程逾白突然站直："跟我来。"

他们驱车来到桑宁的母校。凌晨的编剧教室空无一人，程逾白熟门熟路地走到第三排靠窗位置——桑宁当年的座位。

"这桌角..."他摸到一处刻痕，"你刻的'S.N'。"

桑宁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更惊讶的是程逾白从课桌抽屉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稚嫩得不像现在的他：

【你的文字像深夜的星光。如果可以，想听你讲更多故事。——匿】

"七年前写的。"程逾白轻声说，"当时没勇气给你。"

桑宁对着月光细看便签，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是她自己的笔迹：【谢谢，但我不相信匿名赞美】——她完全不记得曾回复过。

程逾白大笑："原来被拒绝过！难怪后台相遇时你那么冷淡。"

他们笑作一团，像两个偷溜回校园的大学生。回工作室的路上，程逾白突然在便利店前停车。

"等我一下。"

他回来时拿着两罐啤酒和一本便签纸："补上当年的遗憾。"

桑宁在工作室暖黄的灯光下，看着程逾白认真写下新便签：【现在可以当面告诉你，你的文字依然像星光。而且，我想听一辈子。】

这次，她回复得毫不犹豫：【这次不用匿名了，我的回答是"好"。】

程逾白拿起便签对着灯光笑了，然后坐到钢琴前，即兴弹起新旋律。桑宁听出里面藏着《小星星》的变奏，还有他们初遇那天的消防通道里，他弹过的破碎和弦。

"叫它《星光便签》。"程逾白说，"我们的第七首主题曲。"

晨光透过窗帘时，桑宁在琴声中睡着了，头靠着程逾白的肩膀。他轻轻吻她发顶，想起七年前评委室里那个紧张扯裙带的女孩——他多庆幸自己等到了这一天。

窗外，真正的星光渐渐隐去，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迎来最亮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