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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尘缘起·药香浸江南雨巷·初生微恙

鸿蒙轮回录

江南雨巷·初生微恙

轮回的光晕坠落在江南烟雨中时,正是暮春。

青石板路被雨打湿,泛着乌亮的光。巷尾的苏家小院里,接生婆抱着个皱巴巴的女婴出来,声音里带着倦意却难掩喜色:“苏先生,是个千金,哭声脆着呢!”

苏文彦丢下手里的药碾子,快步迎上去。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沾着草药渣,鼻梁上架着副断了腿的木框眼镜,用麻绳草草捆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女婴,指尖触到那细嫩的皮肤时,忽然打了个颤。

女婴闭着眼,小脸红扑扑的,却没像接生婆说的那样哭闹,只是呼吸有些浅,像枝头挂着的露珠,风一吹就晃。

“先生,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接生婆收拾着东西,“这丫头生在雨里,不如叫‘雨生’?”

苏文彦没应声,他望着女婴眉心那一点淡淡的玉色胎记,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黄山采药时,偶遇的一位云游老道。老道当时摸着他的手说:“先生命格带医,却要养一株‘无根草’,需得用十年阳寿浇灌,可愿?”他那时只当是胡话,笑着应了。

“就叫晚晚吧,”苏文彦轻轻抚摸着女婴的脸颊,声音柔得像巷子里的雨,“苏晚,晚年的晚。”

接生婆愣了愣:“晚?这名字……”

“晚些好,”苏文彦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里有细碎的光,“晚些发芽,晚些开花,能长得久些。”

内屋传来妇人虚弱的咳嗽声,是苏晚的母亲柳氏。她本是镇上绣坊的绣娘,怀着苏晚时染了风寒,身子骨一直弱,生产时又大出血,此刻正昏昏沉沉地躺着。

苏文彦将女婴交给接生婆,转身进了内屋。柳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宣纸,看见他进来,勉强扯出个笑:“孩子……还好吗?”

“好,很好,”苏文彦坐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像你,眼睛大。”

柳氏咳了两声,眼泪落下来:“都怪我,身子不争气,怕是……怕是带不好她。”

“胡说什么,”苏文彦替她擦去眼泪,指腹蹭过她眼角的细纹,“我这就去煎药,你好好歇着,等你好了,咱们一起教晚晚认草药。”

柳氏点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像一首没尽头的催眠曲。

苏晚的童年,是在药香里泡大的。

别家的孩子玩泥巴、捉蜻蜓时,她只能坐在药房的竹椅上,看父亲捣药。药碾子转得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父亲的眼镜滑到鼻尖上,他也不扶,就那么眯着眼,专注地盯着碾槽里的药末。

“爹,这是什么草?”三岁的苏晚指着晒匾里的紫色小花,声音软软糯糯的。

苏文彦放下碾子,拿起一朵花递给她:“这叫紫菀,能治咳嗽。”

“像娘咳的那样吗?”苏晚捏着花瓣,小小的眉头皱着。柳氏的病总不好,天一冷就咳得厉害,夜里常常睡不安稳。

“嗯,”苏文彦摸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眉心的胎记,那里总比别处凉些,“晚晚要是乖,爹就用紫菀给娘做蜜饯,吃了就不咳了。”

苏晚用力点头,把花瓣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好像那是什么灵丹妙药。

可她自己的身子,却比柳氏还要弱。

四岁那年冬天,一场风寒来得急,苏晚烧得迷迷糊糊,小脸通红,呼吸像风中残烛。苏文彦抱着她守了三天三夜,药汁灌了一碗又一碗,眼镜上的雾气就没散过。

“文彦,要不……请镇上的王大夫来看看?”柳氏坐在床边,抹着眼泪,手里的帕子湿了大半。

苏文彦摇摇头,声音沙哑:“王大夫的方子我看过,不对症。晚晚这病,是胎里带的虚,得慢慢养。”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黄色米粒,“这是我托人从长白山带的‘雪莲子’,煮水给她喝,能顶一阵子。”

柳氏接过雪莲子,指尖发颤:“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的积蓄……”

“钱不重要,”苏文彦打断她,目光落在女儿烧得通红的小脸上,“晚晚能好,比什么都强。”

那天夜里,苏晚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床边站着个穿月白仙袍的人,手里捧着块发烫的玉佩,眼神里全是心疼。她想伸手去够,那人却忽然不见了,只留下一股清冽的香气,像雨后的竹林。

“娘,”她烧得说胡话,“刚才有个好看的哥哥……”

柳氏以为她在做梦,握紧她的小手:“是娘在这儿呢,晚晚不怕。”

天亮时,苏晚的烧果然退了。苏文彦看着女儿重新变得平稳的呼吸,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药铺浮沉·稚语藏禅

苏晚五岁那年,苏家的药铺终于开起来了。

铺子就在巷口,两间小小的门面,一块褪了色的木匾上写着“苏记药铺”,是苏文彦自己写的,笔锋清瘦,像他的人。里间摆着药柜,格子里塞满了各种草药,空气中永远飘着苦香。

苏晚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跑跳,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柜台后,看父亲给人抓药。

“苏先生,这柴胡要多少?”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探进头来。

“三钱,”苏文彦一边称药一边说,“回去跟生姜煎,趁热喝,发发汗就好了。”

货郎掏钱时,瞥见柜台后的苏晚,忍不住叹气:“这丫头还是这么瘦,先生得多给她补补啊。”

苏晚仰起脸,露出个浅浅的笑:“叔叔,我不瘦,我有力气呢。”她举起手里的小铜秤,“我能帮爹称药。”

货郎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有出息。”

等人走了,苏文彦摸了摸她的头:“累不累?累了就去里屋歇着。”

“不累,”苏晚摇摇头,指着药柜最上层的一个格子,“爹,那个红色的果子是什么?长得像小灯笼。”

“那是朱砂,”苏文彦的声音沉了沉,“不是果子,是药,能安神,但有毒,不能碰。”

苏晚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缩了缩,好像那格子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有天傍晚,药铺快关门时,进来个穿灰布僧袍的和尚。他约莫五十多岁,眉目慈善,手里拄着根锡杖,杖头挂着个破布褡裳。

“施主,化碗水喝。”和尚的声音很温和。

苏文彦赶紧倒了碗温开水递过去:“大师请用。”

和尚接过水,却没喝,目光落在柜台后的苏晚身上,忽然叹了口气:“这孩子,根骨清奇,却被尘缘缚得紧啊。”

苏文彦心里一动:“大师看得懂相?”

和尚笑了笑,喝了口水道:“略懂些皮毛。施主,这孩子是不是总爱做梦?梦见云,梦见光?”

苏晚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大师怎么知道?我昨天还梦见自己躺在云上,软软的,像棉花糖。”

和尚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眉心的胎记时,微微一顿:“那不是梦,是故园。”

苏文彦皱起眉:“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尚没直接回答,从布褡裳里掏出个小小的木鱼,递给苏晚:“这个给你,睡不着的时候就敲敲,能定心神。”

苏晚接过木鱼,入手温润,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像流水。她学着和尚的样子敲了敲,“笃”的一声,清越的声音在药铺里荡开,心里忽然觉得很静。

“多谢大师,”苏文彦拿出几文钱递过去,“一点心意。”

和尚摆摆手:“出家人不求钱财。施主,这孩子的病,寻常草药治不好,得多带她去看看山水,或许能遇着机缘。”他顿了顿,又道,“若是遇见戴玉簪的老先生,不妨请他给看看,或许有法子。”

说完,和尚拄着锡杖,慢慢走出药铺,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暮色里。苏晚趴在柜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木鱼“笃笃”地响,敲得很慢。

“爹,和尚说的戴玉簪的老先生,是谁啊?”

苏文彦摇摇头,心里却记下了这话。他看着女儿手里的木鱼,忽然觉得那花纹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从那以后,苏文彦只要有空,就会背着苏晚去城外的山上走走。

江南的山不高,却有水有竹,灵气得很。苏晚趴在父亲背上,闻着草木的清香,呼吸都变得顺畅些。

“爹,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鸿蒙殿的光?”有一次,她指着天上的一朵白云说。

苏文彦愣了愣:“什么殿?”

苏晚也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抓不住。“我也不知道,”她低下头,小声说,“就是觉得像。”

苏文彦没再追问,只是把她往上背了背:“晚晚要是喜欢,爹以后常带你来。”

山路旁有很多草药,苏文彦一边走一边教她认:“这是当归,补血的;那是黄芪,补气的;那个开蓝花的是龙胆草,能清热……”

苏晚学得认真,小嘴里跟着念叨,像唱歌一样。她的记性好,看过的草药,下次再见到,总能准确地叫出名字。

“爹,你看,这里有紫菀!”她指着一簇紫色的小花,兴奋地拍手。

苏文彦蹲下来,摘了一朵给她:“记得吗?能治咳嗽的。”

“记得!给娘做蜜饯!”苏晚把花别在头发上,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天回家的路上,苏晚靠在父亲背上睡着了。梦里,她又看见那个穿月白仙袍的人,这次他没站在床边,而是站在一片云海前,手里捧着那块发烫的玉佩,好像在等什么人。

“哥哥,你在等谁啊?”她鼓起勇气问。

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却没说话。

苏晚急了:“你是不是在等一个叫灵汐的人?”她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冒出来的,只是觉得应该这么问。

那人的笑忽然僵住了,眼里落下一滴泪,像碎掉的光。然后,他就不见了,只剩下玉佩的温度,留在她的梦里。

“爹,我梦见有人哭了。”苏晚醒来时,眼眶红红的。

苏文彦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爹在呢。”

苏晚摇摇头,把脸埋进父亲的颈窝:“不是噩梦,就是……心里有点疼。”

风雨欲来·谶语初显

苏晚七岁这年,江南的雨下得格外久。

连绵的阴雨让药铺的生意好了起来,来看风寒的人络绎不绝。苏文彦忙得脚不沾地,柳氏也在一旁帮忙抓药、记账,常常累得直不起腰。

苏晚依旧坐在柜台后,只是手里的小铜秤换成了那只木鱼。有人来抓药时,她就安安静静地敲着,“笃笃笃”,节奏缓慢,却奇异地让人心里安定。

“这丫头的木鱼敲得好,听着就舒坦。”有个老主顾说。

苏文彦笑了笑:“让您见笑了,孩子瞎敲的。”

“不是瞎敲,”老主顾摇摇头,“是有章法的,像庙里的晨钟暮鼓。”

苏晚听到这话,敲得更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敲,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一下一下,不快不慢。

这天傍晚,药铺快关门时,进来个穿锦缎袍子的中年男人。他面色蜡黄,咳嗽不止,身后跟着个管家模样的人。

“苏先生,快给我家老爷看看,”管家急急忙忙地说,“这几日咳得厉害,夜里都睡不好。”

苏文彦连忙请男人坐下,给他把脉。手指刚搭上脉门,他的脸色就变了变。

“怎么样?”管家紧张地问。

苏文彦皱着眉:“脉象虚浮,肺里有淤,但这不是症结……”他犹豫了一下,“恕在下直言,老爷是不是最近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男人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不瞒先生说,前些日子从旧货市场淘了个古镜,据说是前朝的,回来就一直不舒服。”

苏文彦心里一动:“能否让在下看看那镜子?”

男人点点头,管家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个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有些模糊,边缘刻着繁复的花纹,看着有些阴森。

苏文彦刚要伸手去拿,柜台后的苏晚突然尖叫起来:“别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向她。苏晚脸色苍白,指着铜镜,小手紧紧抓着木鱼:“里面……里面有东西!黑乎乎的,在动!”

男人和管家面面相觑,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苏文彦却相信女儿的话,他想起那个云游和尚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这镜子邪性,”他对男人说,“赶紧送走吧,最好是送到寺庙里,让高僧做法事净化一下。”

男人半信半疑,但看苏晚吓得不轻,也不敢再留着,连忙让管家把镜子收起来。“多谢苏先生提醒,”他掏出一锭银子,“这点诊金,不成敬意。”

苏文彦只要了该收的药钱,把剩下的还回去:“看病抓药是本分,多的钱不能要。”

男人没再坚持,谢过之后就匆匆走了。

药铺里静下来,苏晚还在发抖,手里的木鱼被攥得紧紧的。

“晚晚,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苏文彦蹲在她面前,轻声问。

“黑乎乎的藤,”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缠在镜子里,还在动,像在吸东西……”

苏文彦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女儿出生前,黄山老道说的“无根草”,难道和这黑藤有关?他抱住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有爹在,以后咱们不碰这些东西。”

那天夜里,苏晚又做了噩梦,梦见无数黑藤从镜子里钻出来,缠得她喘不过气。她吓得大哭,小手乱挥,正好碰到了枕边的木鱼。

“笃——”

一声清响,梦里的黑藤突然停住了。她看见那穿月白仙袍的人又出现了,手里的玉佩发出耀眼的光,把黑藤照得缩成一团。

“别怕,”那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我在。”

苏晚一下子醒了,浑身是汗。窗外的雨还在下,她摸了摸枕边的木鱼,又摸了摸眉心的胎记,那里好像有点发烫。

她不知道,此刻的九天之上,鸿蒙殿里,云玑仙官正捧着那枚鸿蒙佩,看着玉佩上忽明忽暗的光,急得团团转。

“上神,您在凡间是不是遇到危险了?”他对着玉佩喃喃自语,“那黑藤怎么会跑到凡间去?要不要我下去帮您?”

玉佩没回应,只是光芒越来越弱,像风中的烛火。云玑仙官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擅离职守,只能紧紧攥着玉佩,一遍遍地念着:“上神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花期短暂·余音绕梁

苏晚八岁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

巷子里的桃花开得热热闹闹,粉白一片,映着苏家药铺的木匾,竟有了些暖意。苏晚的身子好像也跟着好了些,能自己走到门口晒太阳了。

她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只木鱼,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阳光落在她脸上,眉心的胎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像一粒融化的雪。

“晚晚,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苏文彦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纸包。

苏晚抬起头,眼睛亮了:“是蜜饯吗?”

“是你最爱吃的枇杷膏,”苏文彦笑着打开纸包,里面是个小陶罐,“张记的老师傅做的,特意多加了蜂蜜。”

苏晚刚要伸手去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苏文彦连忙放下陶罐,拍着她的背,心一下子揪紧了。这阵子女儿的咳嗽越来越频繁,他心里清楚,那“无根草”的劫数,怕是要来了。

“爹,我没事……”苏晚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喘着气说,“就是有点痒。”

苏文彦强忍着心疼,拿出帕子给她擦脸:“咱们回屋歇着,不晒太阳了。”

他刚要抱起女儿,巷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星纹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头发胡子全白了,用一根玉簪挽着,正是苏晚曾梦见过的模样。

苏文彦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老先生可是……”

老者没等他说完,就径直走到苏晚面前,目光落在她眉心的胎记上,又看了看她手里者没等他说完,就径直走到苏晚面前,目光落在她眉心的胎记上,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木鱼,长长地叹了口气:“痴儿,这就忘了吗?”

苏晚看着他,觉得很亲切,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老爷爷,你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的温度很暖,“重要的是,你该走了。”

苏文彦心里一紧:“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晚晚她……”

“她不是你的女儿,”老者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悲悯,“她是九天的光,坠落在凡间,只为尝这一世的苦。如今苦够了,该去下一世了。”

苏晚似懂非懂,她握住老者的手:“下一世,能见到穿月白仙袍的哥哥吗?能见到那株会发光的玉树吗?”

老者点点头:“能,都能见到。但到了下一世,你又会忘了这一世的事,忘了苏先生,忘了柳夫人,忘了这江南的雨。”

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我不想忘,爹和娘对我很好,药铺的药很香,木鱼敲起来很好听……”

“忘不了的,”老者的声音很轻,“苦也是甜,记在骨子里呢。”他从袖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递给苏文彦,“这里面是安神散,让她走得安稳些。别难过,她不是走了,是回家的路上,又歇了一程。”

苏文彦接过锦囊,手抖得厉害。他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说些奇怪的话,为什么她的病总不好,原来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爹,”苏晚拉了拉他的手,“我想再敲一次木鱼。”

苏文彦点点头,把她抱到椅子上。

苏晚举起木鱼,轻轻敲了起来。“笃……笃……笃……”声音很慢,很清,像江南的雨,像山间的风,像鸿蒙殿里那缕转得很慢的光。

敲到第七下时,她的手停了,头歪在父亲怀里,睡着了。眉心的胎记最后亮了一下,像一颗流星,然后彻底暗下去。

手里的木鱼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滚到老者脚边。老者弯腰捡起,叹了口气,转身慢慢走出巷口,身影很快消失在桃花深处。

苏文彦抱着女儿,眼泪无声地落下,滴在她的头发上,像春天最后的雨。

柳氏从里屋出来,看到这一幕,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那天下午,江南的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苏家药铺的木匾上,“苏记药铺”四个字,好像比平时亮了些。

药铺里的药香还在,只是再也没有那个敲着木鱼的小姑娘了。

九天之上,鸿蒙殿里,云玑仙官捧着鸿蒙佩,看着玉佩上重新亮起的微光,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向那株玉树,枝干上的裂痕又深了些,却有一缕新的光,正从裂痕里慢慢渗出来,像初生的嫩芽。

“上神,”他对着玉佩轻声说,“下一世,可别再这么苦了。”

玉佩没回应,只是微微发烫,像在点头,又像在叹息。

轮回的路还长,第二世的苦,才刚刚开始。而那忘川河底的黑藤,又悄悄长了一寸,缠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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