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小孩在放烟花，咻地一声窜上夜空，炸开团金红色的光，照亮了张远深色外套上那道金粉痕迹——早上她撞出来的，到现在还没掉。

摄像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歇了工，举着保温杯站在远处笑，编导朝他们挥挥手：“收工啦！明天去吃李鸿章大杂烩，提前透个底，有最近很火的炸响铃。”

往停车的地方走时，叶喃的棉鞋踩在半化的雪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张远突然停下脚步，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叶喃散开的鞋带示意。

张远“鞋带也怕冷”

他开玩笑的说，眼角的纹路里盛着路灯的光。

张远“得系紧点”

车开过来时，雪又开始下了，这次是细雪，像筛子筛下来的糖霜，落在张远肩头，也落在叶喃攥着挂坠的手上。

挂坠的穗子不知什么时候又缠在了一起，她低头解了半天，张远伸手过来帮她，两根手指轻轻一挑就分开了，而后立刻松开，但还是有些灼热的感觉。

叶喃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面的暖光比天鹅湖的灯还亮。

车厢里的暖气渐渐漫开来，把车窗蒙上了层薄薄的雾。叶喃偷偷侧过脸，看见张远正低头研究着什么，她也没好意思继续观察。

前排司机师傅调大了收音机，里面正播着段黄梅戏，咿咿呀呀的调子裹在暖空气里。

车快到酒店时，雪下得更急了，打在车窗上沙沙响。

张远忽然从包里摸出个东西，递过来

张远“早上在城隍庙买的，顺手拿的。”

是个小小的琉璃老虎，浑身透亮，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绿。

叶喃接过来时，指尖又和他碰到了一起，这次两人都没立刻缩手，隔着薄薄的空气顿了两秒，才像被烫到似的分开。

叶喃“谢谢远哥”

叶喃把琉璃老虎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里仿佛也浸进了点暖。

张远“嗯”了声，转过头看窗外，路灯的光扫过他的侧脸，叶喃看见他嘴角好像微微翘了下，又好像只是光线晃出来的错觉。

到了酒店门口，张远先下了车，绕到这边替她拉开车门。雪粒子落在他头发上，很快沾了层白。

叶喃下车时，他往旁边退了半步，正好替她挡住了迎面来的风。

张远“明天早上九点集合？”

他问，声音里带着点刚从暖气里出来的微哑。

叶喃“嗯编导说在大堂里等”

叶喃低头踢了踢脚下的雪，鞋尖沾了点白。

张远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地面。

叶喃走到旋转门时回头，看见他还站在雪地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赶紧转回头，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咚咚响，像要撞开什么似的。手心里的琉璃老虎还带着凉意，可围巾内侧贴着的腊梅花瓣，却烫得像团小小的火，把这一路的风雪都烘成了甜的。

叶喃攥着琉璃老虎走进电梯，镜面里映出自己红扑扑的脸。

她赶紧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指尖却忍不住反复摩挲着口袋里那片腊梅花瓣——胶带边缘的金粉蹭在了指尖，亮闪闪的，像偷藏了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