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夜拍

下午转场去古镇拍夜景，石板路被雪水浸得发亮。

叶喃穿着厚重的戏服，走在青石板上总怕打滑，几次想扶旁边的墙，又觉得太狼狈。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张远抱着道具从她身边经过，步伐稳当，只在擦身时随口说了句：

张远“慢点儿走 台阶滑”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提醒任何一个同事，叶喃却攥紧了袖口，低声应了句“谢谢”，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差点踩空的脚，不知何时已经站稳了。

夜幕降临时，古镇亮起红灯笼，剧组在一家老茶馆取景。

叶喃坐在窗边候场，手里捧着杯热茶，看着窗外飘起的细雪发呆。

张远就坐在斜对面的桌旁，正和灯光师讨论打光角度，偶尔抬手比划两下，侧脸在灯笼光里明明灭灭。

有工作人员端来一盘烤栗子，香得人直咽口水。叶喃刚剥了一颗，就听见张远说

张远“大家都来分着吃吧 很甜的”

他自己也拿起一颗，慢悠悠地剥着，栗子壳裂开的声音在喧闹的茶馆里不算起眼。

叶喃捏着手里温热的栗子，忽然想起早上那杯甜豆浆。

或许他本就是细心的人，对谁都这样周到？就像现在，他把剥好的栗子随手放在桌上，谁路过都能拿起一颗，并没有特意递给谁。

中场休息时，叶喃去角落接电话，是妈妈打来问她拍摄进度。

挂了电话转身，正撞见张远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热水袋，大概是刚去隔壁商店买的。

他看见她，脚步顿了顿，随即正常走过，把热水袋递给了旁边冻得搓手的场记，

张远“拿着暖暖手”

场记连声道谢，叶喃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去拿剧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原来那杯豆浆，或许也只是刚好有多的；那句提醒，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就连放在她碗里的炸响铃，大概也只是顺手为之。

她低头笑了笑，把围巾又紧了紧。雪还在下，红灯笼的光晕里，飞落的雪花像无数细碎的糖粒，落在心头，有点甜，又有点凉。

茶馆里的热气氤氲着，把窗外的雪色晕成一片模糊的白。叶喃把剥好的栗子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时，却没刚才那么分明了。

张远已经和灯光师讨论完，正低头翻着剧本，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着。叶喃的目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她忽然想起早上他递豆浆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背的温度，很轻，却像落进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散去。

“叶喃，准备候场了。”副导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

她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厚重的戏服裹得人行动迟缓。

经过张远桌旁时，他刚好抬眼，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半秒，目光扫过她被戏服领口遮住的半张脸，没说话，只是朝她身后的拍摄区抬了抬下巴。

叶喃脚步一顿，轻声说了句“好”，转身走向镜头时，感觉后颈的碎发被风扫了一下，像有人的目光轻轻拂过。

这场戏拍的是女主角在雪夜独坐茶馆的戏份，叶喃很快入了戏，眼眶微红地望着窗外。

导演喊“卡”时，她还没完全抽离情绪，怔怔地坐在那里。

张远“不愧是专业演员”

张远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瓶温水，

张远“喝点水”

瓶子递到面前，瓶盖已经拧松了。叶喃接过时指尖微颤，瓶身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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