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上海,骄阳似火,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热浪。
上海理工大学的操场上,新生们身着迷彩服,整齐地排列着,开启了为期两周的军训生活。
每天清晨五点半,天还蒙蒙亮,急促的哨声就会划破校园的宁静,惊醒还在睡梦中的同学们。
紧接着便是晨跑,大家拖着惺忪的睡眼,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着,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随后是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列等训练项目,每一项都考验着同学们的体力和毅力。
这天下午,烈日高悬,阳光如同利剑般刺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秦泽站在商贸系 2010 班的队列中,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浸湿了衣领,又顺着脊梁往下淌,在迷彩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紧抿着嘴唇,眼神坚定,身姿挺拔,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身旁的张伟杰悄悄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佩服 —— 这个老四,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这么能吃苦。
“都给我站稳了!谁动加练十分钟!”
教官严厉的声音响起,同学们立刻屏住呼吸,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一动也不敢动。
汗水模糊了双眼,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可谁也不敢伸手去擦汗、去驱赶蚊虫,生怕被教官发现,受到惩罚。
“休息十分钟!”
教官终于下达了休息的指令。
同学们如释重负,纷纷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秦泽也一屁股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水壶,仰头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下肚,暂时缓解了燥热和疲惫。
“老四,真有你的!这鬼天气,我感觉自己都快被晒化了!”
刘刚一屁股坐到秦泽身边,用手扇着风,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他那豪爽的性格,在这艰苦的军训中也丝毫未减。
冯勇也凑了过来,笑着说:
“可不是嘛!刚才站军姿的时候,我感觉眼前直冒金星,差点就栽倒了。不过咱们老四,稳如泰山啊!”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秦泽的肩膀。
张伟杰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四心里肯定有股劲儿,不然怎么能这么坚持。”
他那温柔靠谱、稳重的样子,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秦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她的迷彩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周围的同学立刻发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哟呵,这是第几个给老四送水的了?
校花还没追到手,又来个可爱学妹?”
刘刚撞了撞秦泽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故意提高音量,惹得旁边几个男生跟着哄笑。
秦泽的手指在裤缝处无意识地收紧,他注意到女生的耳垂已经红透,像两颗熟透的樱桃。
上周在食堂,这个总是抱着书本独来独往的女生曾默默把自己的鸡腿夹到他碗里,当时他假装没看见,却在第二天托人转交了一盒巧克力
——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不伤人的方式。
“秦泽同学……”
女生终于走到面前,声音怯生生的,
“我看你刚才站军姿时嘴唇都发白了……”
她把矿泉水瓶递过来,眼神中满是关切。
秦泽接过矿泉水瓶,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指。
他刻意把水瓶举得很高,让周围同学都能看见,随后压低声音道:
“不过我刚喝过水,这瓶你留着吧。”
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草叶上的蝴蝶,却足够让女生听见。
“可是……”
女生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
“我特意买的……”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秦泽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整理队列的楚歌静兮。
她正踮脚帮前排同学调整军帽,阳光穿过香樟树叶,在她发间碎成点点光斑。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湖边,她捧着热包子时眼底的光,想起她惊慌失措逃走的背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我有个……”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很重要的人,已经给我准备了水。”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矿泉水瓶上的标签,仿佛在摩挲某个未说出口的名字,
“你这么好,应该把心意留给更值得的人。”
女生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顺着秦泽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见楚歌静兮转身时,口袋里露出半截绣着雏菊的布袋 —— 那是用秦泽的旧军训服改的。
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见秦泽默默替楚歌静兮捡起散落的作业本,想起他在食堂给贫困生夹菜时温柔的眼神,突然觉得手里的矿泉水瓶变得烫手。
“对…… 对不起。”
她慌忙后退半步,却被树根绊倒,踉跄着差点摔倒。
秦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肘,又迅速松开,仿佛触到了滚烫的炭火。
“没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
“下次…… 别穿这么滑的鞋子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创可贴,放在她掌心,
“这个…… 给你备用。”
女生看着掌心的创可贴,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释然,像暴雨过后的天空:
“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啊。”
她指了指楚歌静兮,
“不过…… 我认输了。”
她把矿泉水瓶塞回秦泽手里,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
“这瓶水就当是道歉,毕竟…… 我差点害你在全班面前丢脸。”
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平息。
刘刚凑过来,用肩膀撞了撞秦泽:
“行啊你,拒绝人都这么温柔,不怕被当成中央空调?”
他压低声音,
“不过说真的,楚歌静兮最近看你的眼神…… 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秦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女生跑远的背影。
她的迷彩服在风中轻轻晃动,像片被风吹走的云。
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没能浇灭胸口那簇小火苗
—— 那是看见楚歌静兮时,总会不自觉泛起的温热。
“集合!”
教官的哨声突然响起。
秦泽迅速把矿泉水瓶塞进背包,转身时看见楚歌静兮正站在队伍里,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背包。
他摸了摸口袋里准备给她的润喉糖,突然觉得这个炎热的夏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此时,张伟杰走到秦泽身边,低声说:
“老四,要是真喜欢,就大胆去追。咱们兄弟,支持你!”
冯勇和刘刚也纷纷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
夜幕像浸透墨汁的绒布裹住训练场,探照灯在空地上投下惨白光晕。
教官们哨声此起彼伏,原本散坐在草坪上的新生们突然爆发出骚动 —— 这是军训日程里最让人期待的保留项目:
拉歌比赛。各连队迅速整队,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中,有人悄悄解开军装领口的纽扣,有人用草叶编手环缓解紧张,而那些早有准备的文艺委员,正低头反复核对提前写在掌心的歌词。
秦泽所在的连队精神抖擞,张伟杰自告奋勇当起了指挥。
他站在队伍前方,手一挥,大声喊道:
“对面的来一个!来一个对面的!”
那架势,颇有大将风范。
冯勇和刘刚则在队伍里带头起哄,声音震耳欲聋。
“让我来!”
秦泽突然走上前,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想起前世在部队时,拉歌比赛可是他的强项。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唱起了一首军歌,声音嘹亮,气势十足。
同学们被他的热情感染,纷纷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秦泽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楚歌静兮相遇。
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比月光还要温柔。
这一刻,秦泽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只要有兄弟的支持,有心中的那份爱,他都能勇敢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