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九月的日头毒辣得像是要把地皮都烤化,蝉鸣在香樟树上扯着嗓子叫,操场边的温度计直逼 38℃。
秦泽站在商贸系 2011 班的队列里,迷彩服被汗水浸得深浅不一,后颈结出细密的盐渍。
“老四,你后背都快成地图了!”
刘刚压低声音,偷偷用袖口抹了把汗,
“这鬼天气,我感觉自己都快腌入味了。”
他那张总是挂着不羁笑容的脸此刻皱成一团,活像被晒蔫的茄子。
冯勇从队列缝隙里递来半包薄荷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接着!嚼两颗能续命。”
他眨巴着那双机灵的眼睛,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巧克力碎屑 —— 这小子趁着休息时间,偷吃了藏在鞋垫下的零食。
张伟杰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蒙着层薄薄的水雾:
“教官刚才瞪我了,说我军姿站得像棵歪脖子树。”
他说着还模仿教官的表情,肥厚的手掌在胸前一叉,逗得旁边几个同学憋笑憋得直抖。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刺破热浪。
“全体都有!正步走 ——!”
教官扯着沙哑的嗓子吼道。
秦泽绷紧小腿肌肉,脚尖绷成笔直的线条,迷彩胶鞋重重砸在发烫的水泥地上。
身旁的张伟杰步子迈得太大,差点踢到前面同学的脚后跟,慌乱中胳膊肘撞在秦泽肋骨上。
“对不住对不住!”
张伟杰龇牙咧嘴地小声道歉,
“这鞋底子硬得跟铁板似的,我脚都没知觉了。”
队伍转过弯道时,秦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隔壁方阵。
楚歌静兮正踮着脚纠正前排同学的摆臂姿势,她晒得发红的脖颈上挂着条褪色的红绳,那是她母亲留下的护身符。
风掀起她被汗水黏在脸颊的碎发,露出侧脸利落的下颌线。
“别看啦!教官要骂人了!”
刘刚用肩膀撞了撞秦泽,挤眉弄眼道,
“不过说真的,楚歌静兮最近总往咱们这边瞅,是不是……”
他故意拖长尾音,惹得周围同学跟着起哄。
秦泽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见楚歌静兮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踩到不知谁遗落在地的水瓶,整个人往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泽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迷彩服下摆扬起一片灰尘。
“小心!”
他伸手揽住楚歌静兮的腰,温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
楚歌静兮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汗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掌声。
“好样的老四!”
冯勇跳着脚欢呼,“这英雄救美,绝了!”
刘刚更是夸张地捂着心口,假装晕倒:
“哎呀,我这小心脏,被老四的帅气给震得不行了!”
教官黑着脸走过来,军靴在地面碾出刺耳的声响:
“干什么!军训场当你家后花园了?全体加练二十分钟!”
同学们哀嚎一片,却没人真的生气 —— 毕竟这出意外,给枯燥的训练添了不少乐趣。
休息时,秦泽坐在树荫下擦汗,张伟杰递来半瓶冰镇矿泉水:
“可以啊你,这反应速度,跟装了弹簧似的。”
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
“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盯着人家姑娘呢?”
“去你的!”
秦泽笑着推了他一把,余光却瞥见楚歌静兮抱着水壶朝这边张望。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她像受惊的小鹿般别开脸,耳尖迅速染上绯色。
傍晚收操时,天边的晚霞烧得像团火。
秦泽和室友们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宿舍走,刘刚突然指着操场边的公告栏:
“快看!周末有迎新晚会,咱们去凑凑热闹?”
公告栏上,红纸黑字写着 “青春启航” 迎新晚会的通知,右下角还贴着张报名表格。
冯勇眼睛一亮:
“我会弹吉他!要不咱们组个乐队?就叫‘迷彩兄弟’!”
他说着还摆了个摇滚手势,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行啊!”
张伟杰推了推眼镜,
“我可以负责写歌词,老四你嗓子好,当主唱!刘刚你就负责耍宝,调动气氛。”
秦泽望着天边渐渐黯淡的晚霞,脑海中浮现出楚歌静兮抱着书本的身影。
“好,咱们好好准备,给大家露一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不定,还能给某人一个惊喜。”
回到宿舍,四个男生立刻忙活起来。
张伟杰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稿纸被揉成团的有好几张;
冯勇抱着吉他调试琴弦,悠扬的旋律时不时从门缝里飘出去;
刘刚对着镜子练习各种搞怪表情,还拉着秦泽排练互动环节。
“老四,你到时候就这么唱……”
刘刚清了清嗓子,用跑调的声音模仿抒情歌手,
“‘你是我心中的太阳,照亮我前行的方向’,保证把姑娘们都唱哭!”
秦泽笑得直不起腰,顺手抓起枕头砸过去:
“得了吧你,别把人吓跑就行!”
月光爬上窗台时,他们终于敲定了表演曲目。
窗外的蝉鸣声渐渐弱下去,四个少年却毫无睡意,围坐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畅想着周末的晚会。
在这迷彩青春里,汗水与欢笑交织,懵懂的情愫悄然生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