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的白色床单上投下一道道明暗交错的光影。江深半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滴缓慢地滴落,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等待倒计时。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冰冷的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微微发热。那条匿名短信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心头,吐着信子,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门外走廊里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清洁阿姨拖地的水声,都让他神经紧绷。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江深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盯着屏幕上跳跃的震动提示,犹豫了几秒,才用指纹解开锁。发件人依旧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但当他看清短信内容时,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母亲的第三次化疗反应强烈,左肺积液未消,继续接近陆景曜,下一次就不是警告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针,扎进江深的心脏。对方不仅知道他母亲在接受化疗,还清楚具体的反应和并发症,这绝不是普通的商业对手能够做到的。江深的呼吸频率明显加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切换到短信详情界面。虽然两次发送的号码不同,但通过信号源分析,他发现来自同一个基站。江深迅速操作手机,启动之前为防备医疗纠纷安装的隐藏信号追踪APP,进度条缓慢地向前推进着。
"%30...%31..."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步伐急促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江深一听就知道是陆景曜。他下意识地退出APP界面,将手机屏幕转向自己。
病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陆景曜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定制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润,显然是刚处理完事务就赶过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挂着阳光般的笑容。
"醒了?"陆景曜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刚炖的鸽子汤,张妈特意用瓦罐煨了三个小时,医生说对你恢复有好处。"
他说着,自然地伸手想去探江深的额头温度。
江深像是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手,手机被他下意识地藏到了身后。这个动作太过明显,瞬间引起了陆景曜的注意。他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藏什么?"陆景曜的眼神一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出手,快得让江深来不及反应。两人短暂地拉扯了一下,手机最终还是脱手而出,落到了陆景曜手里。
"还给我!"江深低喝一声,心里的恐慌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陆景曜没有理会他的要求,目光落在屏幕上还未熄灭的短信内容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桃花眼瞳孔骤缩,周身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是怎么回事?!"陆景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处甚至微微颤抖。他猛地抬眼看向江深,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江深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直视着陆景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该我问你,除了你和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谁知道我母亲详细的病历?"
陆景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中闪过受伤和愤怒:"你怀疑我?江深,在电梯里是谁说'别离开'的?是谁在我撞开门时哭着抓住我的手不放的?"
"是你说'我不会离开',"江深的声音陡然拔高,胸腔剧烈起伏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也是你那个好父亲,前脚刚去威胁完我母亲,后脚这些短信就来了!陆景曜,你敢说这一切和你没关系吗?"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两人对视着,视线在空中激烈地碰撞,火花四溅。
陆景曜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松开了紧握的手机。手机滑落到被子上,屏幕依旧亮着,那条威胁短信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陆景曜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失望,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只会用家世背景恐吓别人的混蛋富二代,对吗?"
江深别开脸,不去看他受伤的眼神。其实说完那句话他就后悔了,但话已经出口,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陆景曜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早在收到第一条威胁短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找人定位了信号源。"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江深,上面显示着一个红色的信号点正在闪烁,"看到了吗?信号源在医院三公里外的环球写字楼,但具体楼层被专业加密了,我的技术人员正在破解。"
江深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微蹙。环球写字楼是市中心的顶级办公场所,陆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有很多都在那里办公。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吗?"陆景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从陆振宏去找阿姨那天起,我就安排了保镖暗中保护。这次的事情,我怀疑是陆振宏那个老牌对手——张氏集团干的。他们一直想吞并我们陆氏的医疗产业,之前就用过不少阴招。"
江深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陆景曜的分析有道理。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张启明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为了利益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心底那个怀疑的声音却始终挥之不去。
"就算是张氏集团,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具体病情?"江深直视着陆景曜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医院的病历都是绝对保密的。"
陆景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这个......"他顿了顿,避开了江深的目光,"可能是他们收买了医院的人吧,现在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江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闪躲。"你在撒谎。"他语气肯定地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景曜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过身,背对着江深,望着窗外的景色。"没有,"他的声音有些生硬,"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尽快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气氛比刚才更加尴尬。江深看着陆景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太伤人了,但陆景曜隐瞒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怀疑。
就在这时,陆景曜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嘀"声。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将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手表。
这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江深的注意。那是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手表,表盘很大,表带是纯黑色的鳄鱼皮。但江深记得,之前陆景曜戴的一直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什么时候换成了这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手表?
而且,那块手表的表盘似乎比普通手表要厚一些,边缘好像还有一个隐蔽的按钮......江深的心跳突然加速,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
难道说......
江深不动声色地拿起被子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了刚才的信号追踪APP。进度条已经走到了%60,预计还需要十分钟才能完成定位。
他抬起头,看向陆景曜的背影,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在查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陆景曜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笑容,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好,你好好休息。"他伸手替江深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江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但在陆景曜转身离开病房的那一刻,他迅速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拿起手机,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操作着,将那条新的威胁短信加密转发到了一个隐秘的号码——那是他大学时的同学,现在是国内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然后,他悄悄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将手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江深才重新闭上眼睛,但脑子里却飞速运转着。陆景曜的隐瞒,那块可疑的手表,神秘的威胁者......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信任陆景曜,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从收到第一条威胁短信开始,他平静的生活就已经被彻底打破,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帷幕。
而他,必须保护好自己的母亲,找出幕后黑手,哪怕......要与陆景曜为敌。
\[未完待续\]病房门合上的瞬间,江深猛地坐起身。枕头下的手机还在温热运行中,录音键闪烁着红光,像一颗不愿沉睡的心脏。他屏住呼吸,听着走廊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确认陆景曜已经离开,才迅速拿起手机。
信号追踪APP的进度条卡在62%,红色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大学同学的回复跳了出来:【正在破解二次加密,对方用了军方级防火墙——这孙子不简单】。江深攥紧手机,指腹在"军方级"三个字上来回摩挲。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抖动起来,阴影在床单上不安地爬行。他想起陆景曜那块突兀的黑手表——表盘右侧那个隐蔽的凹槽,分明是微型麦克风的典型构造。江深掀开被子下床,输液管被扯得呜呜作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挪到窗边。陆景曜的黑色宾利还停在楼下,车窗缓缓升起时,江深瞥见后座隐约晃动的人影。不是陆景曜的轮廓——那人正低头把玩着什么,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银链。
心脏骤然停跳半拍。
那个银链吊坠的形状,像极了母亲病历本夹层里夹着的护身符。上周他整理母亲物品时见过,是个磨损严重的观音像,链子末端还挂着颗红绳穿的桃核。
手机突然震动,同学发来新消息:【查到IP跳转记录!最后一次落地在...市第一医院档案室服务器】。江深的血液瞬间涌上头,他踉跄着后退,撞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玻璃杯在地上炸裂的脆响里,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咔哒。"
门锁突然转动。江深浑身僵住,看见门把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旋开。枕头下的手机仍在录音,红色指示灯在阴影里明明灭灭。他握紧输液架的金属杆,指节泛白,盯着门缝里渗出的那道惨白光线——光线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江深?"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却带着异样的沙哑。陆景曜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手里拿着刚才遗落的西装外套,"看你睡着了,帮你把外套..."他的话语在看到满地玻璃碎片时戛然而止,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在江深紧握输液架的手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江深看着陆景曜身后的阴影,那里似乎藏着第三个人的呼吸声。而陆景曜衬衫领口半露的锁骨处,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不是他的。